希尔抿了抿嘴，又歪头想了想，觉得那条红龙在他心里的厌恶程度还不到让他浪费自己的祝福的层次，就压抑住开口的冲动，继续埋头在自己的魔法书里了。
  这冥河气息要是再重下去，有一些塑能法术和附魔法术，可能真的要没法用了。
  到底是将这些法术往冥河法术的方向发展，还是最好改成纯粹的通用系……就是虽然威力会打折，但在任何世界都能稍微用一用的类型……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
  卡朋特摸着自己的魔法书有点迷茫：“拉塞尔哥哥，我们老师，为什么所有的法术，都和……嗯，派系魔法书里的……有点不太一样？”
  “这都是老师研究过标准符文以后，自己修改过的结果。”拉塞尔平静的解释，“所以，只有一环和二环，其他的，要等老师出来以后才能学习。”
  “请只给我看一环的。”卡朋特当机立断地说。
  “你不要不识好歹。”拉塞尔敲了敲她的脑袋，“老师之所以非得赶在自己闭关前给我们整理出来这些法术，就是因为，一环和二环法术之间，是有很多联系的。
  尤其是你擅长的幻术，对照着学习的话，即使精神力不能让你学会更高深的法术，但那些对符文的描述却可以让你更容易看懂。”
  卡朋特拍掉他的手，转身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拉塞尔哥哥，你是认真地在说人话吗？
  我连1环法术都看不懂的时候，2环的符文对我来说，只是一种负担好吗？”
  “多读读总是好的。”拉塞尔面不改色，“说不定哪个符文就和你有共鸣了呢！”
  卡朋特低头想了想：“如果我保证，除非得到你的允许，否则绝对不会靠近密道入口一步，我能不能得到特赦？”
  “嗯……你是打算先通读一遍，是吗？”拉塞尔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那，好吧～
  这里是全部的一环魔法，一个月以后，我希望你能阅读完毕，并且对某个法术有了比较深刻的意识。
  尤其是幻术。
  对了，掩饰术和无声幻影你应该已经直接学会了吧？
  还有腹语术……对吧？”
  “是的。”卡朋特无奈的揪了下胸前的那缕长发……拉塞尔太了解她的学习进度了，对她那个混合魔法在哪些方面有用更是了如指掌。
  她就算想要掩盖一下都不行。
  其实卡朋特倒也没想瞒着拉塞尔……但她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学会新的法术，所以有点，嗯，犹豫。
  “那就加油吧～”拉塞尔推了下她的背，“亲爱的卡朋特，我真的希望，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你会告诉我一个让人心情愉快的好消息。”
  卡朋特飘起满桌子书本，语气有点迷茫的问：“什么样儿的消息，才能让你如此满意？”
  “当然是，幻术系、通用系和塑能系都有新花样的消息。”拉塞尔微笑着回答。
  “我的拉塞尔哥哥，现在学了多少了呢？”
  “防护系与通用系的全部，塑能系的一半，预言系有点差，三分之一而已。
  其他的嘛……附魔系只学会了两个，幻术系和变化系还没有入手。”拉塞尔坦诚的说，“我也知道自己有点偏颇，所以最近在尽量的感受变化系。
  幻术的话……估计七彩喷射对我来说更容易一点，有成功的机会，所以我还不算太着急。”
  卡朋特挺直身子，小声地说：“我就多余问这一句，真是……”
  “什么？”拉塞尔不是没听见，他有点没听懂……因为某些原因，他对自己的进度的观点和这个世界的正常人稍微有了点差异。
  “我会认真学习的。”但卡朋特却还是个正常人，所以她只以为自己的哥哥在让她努力学习。
  虽然难得的和自己妹妹之间有了无法沟通的情况，但毕竟结果还是他想要的……拉塞尔就没再多说什么，微笑着目送自己的妹妹消失在了长廊。
  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虽然，因为吉尔伯特的无声无息，这场以海纳尔森开启，但完全没有海纳尔森说话资格的乱斗，最后也将他们家族完全排除在外……围剿普鲁特和罗兰多成功的话，自然会有一些好处会流到参与者的手里。
  吉尔伯特的销声匿迹，在这个时候，就变成了让海纳尔森家族被排除在外的原因……他不吭声，自然没有人会带着他的家族参与分赃大会。
  虽然海纳尔森家族没有真的伤筋痛骨，但在这场乱局之后也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总是会有人喜欢玩‘早知道’那一套，尤其是贵族出身的人。
  他们不一定不知道他们只有那个选择，但一定会在一切平定以后喊一声‘为什么当初不……’
  让拉塞尔有点难堪的是，这里面竟然有他的家人。
  他其实能明白一点，那几个叔叔在想的是什么……这一次背叛家族的人里，有几位是原来的长老。
  都是当年得罪过吉尔伯特的那些人。
  但他们有那个本事去阻碍吉尔伯特，自然是因为他们有实力也有权势，所以他们的离开虽然让家族颜面无存……没有感觉甚至会很高兴的只有乌尔里希那一派，其他人可不会真的这么觉得。
  家族内斗对于那些喜欢把家族凝聚力挂在嘴边的人来说，就是不该出现在台面上的东西。
  所以，即使一直知道乌尔里希和这些人之间存在着暗斗，剩下的那些无关的权力者就一直在装傻……按着普通家族成员一起装。
  可惜的是，这次的乱子让一切都再也无法掩盖，该走的人全都走了。
  但总是会有人觉得，要不是乌尔里希成为法师，要不是他坚决不肯原谅……那些人也不是不能挽救的。
  所以，他们就表现出来了一种不希望乌尔里希派系的人接手这些空出来的势力的态度。
  聪明人自然不会理会这么愚蠢的想法，但总有人犯傻。
  拉塞尔只是没想到，自己家也有人会这么蠢。
  第四百五十一章 爱就是法师最大的敌人
  拉塞尔当然明白，他的叔叔们不是真的和那群脑子比吃了变蠢药的费利斯还要傻逼的家伙是同一种想法，他们只是希望能趁着这个机会多往自己手里捞点东西。
  怎么说呢……乌尔里希作为吉尔伯特在家族里唯一的牵挂，对于已经知道吉尔伯特有望恢复，并且可以往大法师之路走的那些明白人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趁着乌尔里希还对家族有一些感情的时候，增加双方的牵绊。
  毕竟家族眼前的遭遇证明了一切。
  海纳尔森家族对自己的遭遇到底是因为吉尔伯特而起，还是因为家族那不可言说的从前，一清二楚，但总是没有办法阻止一些相信外面那群糊弄二傻子的家伙嘴上的胡说八道：之所以海纳尔森家族被卷进了这场乱局，就是因为即将恢复的吉尔伯特。
  在黒迷之塔里，有很多人……不仅仅是其他两位塔主，就算是鲁特大法师的派系里，也有人不希望吉尔伯特成功。
  这场乱子就是为了打扰他的恢复。
  所以，海纳尔森家族那些人的悲惨遭遇就是因为吉尔伯特毫不犹豫的放弃……他如果提前出来解决这场动乱，觉得自己有机可乘的家伙肯定就不会动摇了啊！
  拉塞尔当时听说这种蠢话的时候，只是选择了不屑地一笑而过。
  这话倒也没什么不对，甚至也是一部分事实……这场混乱的后半部分，之所以还会有人继续拿出海量的资源去诱惑那些蠢货，其实目的就已经非常不纯了。
  拉塞尔也不会否认里面有鲁特那边的人参与。
  毕竟吉尔伯特一旦恢复，必然会分掉很多人的利益……鲁特大法师对他的重视向来从不掩饰。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人自己先动了心。
  没有一个海纳尔森不明白这中间的道理，之所以还会有人认为吉尔伯特应该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拯救那些蠢货，完全是因为当年的吉尔伯特，表现得太过善良。
  好人总是会被欺负的。
  反而是坏人，一旦表现出他那痛哭流涕的后悔，就总有人会觉得可以原谅。
  拉塞尔不是不知道人心难测，欲望难平，哪个大家族里，都是人云亦云的傻子的比例最多。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经过这次的动乱，这样的蠢货竟然还能留在家族内部，甚至还能有一点话语权。
  所以，他也对乌尔里希一直的沉默毫不意外。
  那位应该是打算在把家族搬入黒迷之塔外围之前，再清理一下蠢货。
  拉塞尔一开始还觉得，他们老师得抢一块足够大的地方才能装下家族里那2.300号人：也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虽然家族里傻子挺多，但真的愿意为了那些利益背叛家族的，竟然比一开始预想的少。
  比如费利斯那个名义上的父亲那一派，明明脸都丢成这个模样了，竟然还能坚持留在家族里。
  也可能是外面更没那个活下去的脸？
  反正那一支虽然悄无声息，但也留在家族里了。
  说起来，这倒是帮了卡朋特一个忙，毕竟她那个阿姨，即使选择了依附在卡朋特母亲那边过着半独立生活，但她的名字还是留在那一支的名录上的。
  要是那边真的选择背离家族，即使她不愿意，她也只能离开海纳尔森大宅。
  以拉塞尔对那位女士的肤浅了解，他都能猜到她的选择：哭天喊地的求卡朋特帮忙，把她和自己的孩子挂在费利斯的名录上……正式的法师学徒，是登记在单独的名录上的。
  否则，费利斯根本不用考虑会不会被除名的问题……留着他才怪。
  但这也让海纳尔森家族有点人满为患了。
  所以，乌尔里希还有族长那些真正的掌权者决定让家族再乱一阵子，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这就是最后的考验。
  如果留下的这些人，在内斗的时候，也选择了不参与，那就只能请吉尔伯特再费点神了。
  当然，这些人，最后也不至于丧命。
  无论如何，他们都在对外的时候，选择站在了家族这一边……当然，在这其间，他们做的蠢事里，不能包括对同家族人下黑手。
  傻与坏都得有个限度，只要不过分，那顶多就是剥夺他们一部分选择权：就算全都带进黒迷之塔的外围区域居住，那安排住处的时候，也得分下里外好坏。
  傻子们自己放弃的权力，没人会给他们留着。
  想明白这些的拉塞尔自然就打算看看热闹……然而，他是真的没想到，热闹竟然像个回旋镖，先把他自己给点了。
  他的叔叔们，为什么能如此自信，因为他们那连初阶学徒都没有的脑子吗？
  难道以为他拉塞尔是吉尔伯特的学生，还成为了正式学生，就能让他们在这场浑水里摸到鱼？
  拉塞尔，必然，也只能，和乌尔里希同一立场好吗？
  而且，乌尔里希愿意给他点脸面，将最后的决定通知他一声，那是乌尔里希向来是个体面人，从来不是他拉塞尔有那个地位！
  拉塞尔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终于明白，当初那个为了家族舍生忘死的吉尔伯特，到最后怎么会轻易而举的将自己的身份交出去了。
  吉尔伯特对家人的爱，到了最后，每一丝都变成了回旋镖插满他自己。
  拉塞尔遇到的还只是这么一点小事呢，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吉尔伯特满身伤痕的坐在那里，听着那些自己拼命才保护下来的人在讨论该怎么推脱给他吉尔伯特的帮助的时候，到底会是个什么感受？
  拉塞尔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一开始对家族的冷淡的确是因为吉尔伯特的遭遇，但他对自己的家人还是充满了好感的。
  他当然不会指望自己的家人能为了他拉塞尔舍弃一切，那种美梦即使是最天真的孩子都不会做。
  但他总是因为家里一直营造出来的那种和谐的气氛，指望他们会做到乌尔里希那种程度……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考虑一下拉塞尔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