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妹 第60节
作者:木泥土      更新:2024-08-18 21:02      字数:4027
  她本就对外面的事物充满新奇,尤其是北朝的物件和南朝相差很大,很多她见都没有见过,逛了有一个时辰。
  买了好些稀罕玩意。
  她手中拿着一只小老虎糖人,边吃边看着街道铺子上售卖的物品,眼眸中突然闯进一抹亮丽的红。
  她瞬时停住脚下步子,往一位阿婆的铺面上走过去,破旧的木摊上摆放着一束开的正艳的时微花。
  自从入了北朝的地界后,谢如闻已经记不清是第几回看到这种花了,之前在船上的时候也看到过,只是那个时候她有些晕船。
  没有赏花的心情。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子递给阿婆,温声道:“阿婆,我要买这束花。”阿婆生的慈眉善目,接过她递来的银子,笑声对她道:“愿姑娘岁岁安乐。”
  她将时微花包好递给谢如闻。
  谢如闻这会儿心情不错,跟阿婆闲聊:“阿婆,为何望水州地界种了这么多的时微花?”她将时微花凑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时微花淡淡的香气。
  阿婆闻言轻笑:“若说种时微花最多的地方,当是邺城。”她看了看谢如闻:“姑娘是南朝人罢,不知这时微花的来历。”
  “这花本是山中的无名花,一年四季皆开的旺盛,之前也没这么多人喜欢。因我们北朝有位昭乐郡主,对此花格外钟爱。”
  阿婆神色微凝,叹息道:“后来,昭乐郡主离世,她母亲王妃娘娘走不出悲痛,为了留住她,便将此花以昭乐郡主的本名‘时微’命名了。”
  谢如闻听她说着,不由心生伤感,问:“昭乐郡主是因何离世?”
  阿婆笑道:“这我就不知了。”
  谢如闻对她颔首,刚准备要离开,身旁走来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阿婆似是跟她很熟,见到她来,笑笑道:“夫人,今日的时微花卖完了,”她给这位妇人抬手指了指:“最后一束卖给这位姑娘了。”
  谢如闻抬眸看了看这妇人,妇人的眸光却在她怀中的时微花上,她神色很淡,对阿婆道:“无妨,我明日再来,劳烦阿婆给我留上一束。”
  阿婆对她应下。
  谢如闻垂眸看了看怀中的花,她总觉得这妇人神色间很是忧伤,她将花往她跟前递了递,开口道:“我只是瞧着好看才买来,给夫人吧。”
  妇人这才抬眸看向她。
  只,谢如闻此时戴着帷帽,她并瞧不清她的样貌,只轻声道:“姑娘既喜欢,便拿着吧。”她说完,不等谢如闻回话,上了马车径直离开了。
  谢如闻看了会儿马车离开的方向,对景山道:“咱们走吧。”话落,她才发现景山不在。
  再去瞧,原是景山去给她买吃食了。
  待景山回来,她问他:“你知道昭乐郡主吗?她的名字是时微,北朝皇室姓萧,她的本名是萧时微吗?”
  景山跟在她身后,对她比划:有听闻过。
  谢如闻看了他一眼,不再问,待走至一家糕点铺子前,闻到香味,去买了些糕点,刚回转身来,就瞧见了祁允贤。
  谢如闻对他轻轻笑了下:“祁公子,你也来买糕点吗?”她垂眸看了眼手中拿着的油纸袋,递给他:“我请你吧。”
  她和祁允贤一道坐船来望水州,最初在韩城的时候对他心有防备,可景山认识他,祁允贤也帮着他们坐上了船。
  在船上的这几日,他们相谈甚欢,谢如闻如今对他,已没有了防备。
  祁允贤看着她递过来的油纸袋,对她轻轻笑了下,嗓音温和道:“阿闻姑娘,我不是来买糕点的,我是来找你的。”
  祁允贤样貌俊美,生的高大,是习武之人,言谈举止皆是行君子之道,他说他是商人,可谢如闻瞧着不像,不过她也未多问过。
  她道:“找我?”
  祁允贤眸光直直的落在谢如闻身上,有些欲言又止,随后道:“我今日一早去山中猎了只鹿,阿闻可愿意去尝尝鲜?”
  谢如闻想了想,在街上逛的也累了,对他点头:“好。”
  待来到祁允贤居住的别苑时,他手下之人上前递给他一封书信,他让人先带着谢如闻和景山去了正堂,随后回到书房打开书信。
  信上言:南朝太傅谢玄烨欲来我朝拜访,允贤与他相识数年,可与陛下上书。
  祁允贤看到书信眉目染上笑意,他已数年未与慕之相见,当即提笔上书,命人送去邺城。
  第41章
  祁允贤忙完后来到正堂时, 谢如闻刚跟别苑里的人要了只白玉瓶,要把怀中的时微花插进玉瓶中。
  祁允贤大步走过来,嗓音明朗, 问她:“阿闻也喜欢这花?”他的语气虽温和,却隐隐透着他对这花的不喜。
  谢如闻听了出来:“你不喜欢吗?”
  祁允贤对她轻笑:“也不是不喜欢, 只是家中有位长辈对此花格外喜爱, 我自幼看惯了,对它无甚欢喜。”
  谢如闻边往花瓶里插边回着他的话:“那倒也是, 再好的东西看多了也容易腻烦。”她将花都插在花瓶中。
  随后与祁允贤一道去了竹院,竹院里已有下人生了炭火,正在烤鹿肉,谢如闻逛了这么久, 身上倒不觉得冷。
  只是有些累。
  和祁允贤在蒲垫上相对而坐,她摘下发间帷帽, 放在了一旁, 祁允贤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略有些失神。
  在船上的时候,谢如闻偶尔摘下过帷帽, 他是有见过她的样貌的, 只是此刻突然少了帷帽遮挡,再次看到。
  还是让他觉得很惊艳。
  他还从未见过像她这般生的如此貌美且灵动的女子。而且,她还颇有才华, 与他见过的其他女子不同, 她甚至还读过《兵法二十篇》。
  作的一手好画。
  祁允贤看的有些怔神, 还是谢如闻先开口, 才让他回过神来,她问:“祁公子的家就在这里吗?”
  祁允贤因着失礼, 清了清嗓子缓解尴尬,嗓音温和道:“并非,我是邺城人,因着常来往南北朝做生意,就在这里也置买了一处别苑。”
  谢如闻听他说到邺城,更不信他是生意人了。
  她拿起杯盏用了口热茶,祁允贤在心里思忖了一二,自从遇到她,她好似对任何事物都很防备,就连名姓都不愿透露。
  他只知她叫阿闻,连她的姓氏都不知道,在船上的时候他也未想过去探查,此时,却越发的想要去了解她,他问:“阿闻可认识北朝的太子太傅沈千倾?”
  谢如闻闻言落于杯盏上的指节微顿,随后不可察的看向祁允贤,观着他的心思,回道:“不认识。”
  祁允贤对她笑笑:“沈太傅是书画名家,我曾有幸私藏过他的几幅画作,在船上的时候,见到你作画,画工与他颇为相像,还以为你与他相识,没准是他收下的弟子呢。”
  谢如闻与他眸光相对,谦虚道:“祁公子过誉了,不敢跟书画大家相比。”谢如闻如今虽是对祁允贤没有了防备。
  却依旧不愿向他透露自己的事。
  袁氏一族当年是因北朝皇帝欲将他们铲除,才会被迫南渡投奔南朝,她还在世的亲人也都隐姓埋名的活着。
  她实在不该透露太多。
  说话间,烤鹿肉的香味四溢,谢如闻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祁允贤拿起匕首,很是熟练的把边上已烤的滋滋冒油的肉割下来放在玉盘里递给她。
  说道:“北朝不比南朝,冬日里更为冷寒,阿闻多用些肉,可御寒。”
  谢如闻接过来,对他道了谢,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越嚼越香,吃完了一块又一块。
  祁允贤见她喜欢吃,就一直用匕首给她割。
  今日是个朗朗晴日,虽已是申时,日光不再强烈,可依旧泛着暖意,他们二人相对而立,一个负责割肉,一个负责吃肉。
  微风轻抚,吹起谢如闻肩上青丝,从前在揽月苑里吃烤肉时,谢玄烨也是这么给她割肉的,是以,在谢如闻的认知里。
  这样好似没什么不对,只她会对祁允贤说,让他也吃。
  祁允贤别苑里的下人在一旁瞧着,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他们将军虽生的一副温润俊朗公子模样,平日里可都是拿刀弄枪,且不说对女子没兴趣,何曾对人如此温柔过?
  谢如闻在他这里用过晚食,天色也已暗下,回到小茶客栈后,她刚洗漱过准备上榻,体内的燥热又开始一阵一阵的往外冲打。
  比昨日夜里的燥热更重。
  折磨的她很难受。
  本以为今日午后忍过去,这次的情药发作也就过去了,没想到此刻又这么难耐,她走至木桌前连用了两杯茶水。
  回到榻上后,体内依旧灼热,茶水流至腹中,似乎并起不到什么作用。
  她躺在榻上,檀口微张,小口小口的喘息着。
  冬日里冷寒,她额间却隐隐溢出香汗。
  阖上眼眸许久,却根本就睡不下。
  她在枕上翻来覆去,檀口间的呼吸越发沉闷,在她的眸光中,小几上的沙漏似乎是停止了一般,时辰越过越慢。
  越发的折磨她。
  最后实在是忍不了,她伸出手腕狠狠咬在肌肤上,勉强能抗下几分,可只要松开口,体内的灼热就又拱上来。
  她太痛苦了。
  熬了有一个时辰后,她整个人面色红润,唇间却泛白,因着体内燥热,唇瓣显得干燥,她被磨得神志已有些不清。
  迷迷糊糊间下榻去倒茶水喝,却因手上无力,‘砰’的一声将杯盏掉落在地,几乎是一瞬间,她的房门被敲响。
  景山此刻站在她的门外,敲了两声后听不到屋内声响,抬手推开了房门,见谢如闻半蹲在地上,额间汗珠淋淋。
  他急忙走上前扶起她,比划道:可是药发作了?
  景山之前根据谢如闻对情药的描述,去查过她体内中的到底是何种情药,虽然寻不到解药,却查探到这药只要过了第一月,之后便能忍过去。
  昨夜是第十日,谢如闻夜里并未有动静,他本以为她已经忍了过去,没想到这情药的药效可以持续这么久。
  谢如闻不止是手上无力,她整个身子都是软的,被折磨了一个多时辰,她连站都站不稳,抬眸看向景山,对他道:“去请大夫来,快点。”
  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景山对她颔首,大步离去。
  一刻钟后,孙氏医馆的孙大夫被景山提着过来了,直到进了屋内口中还哎呀着,先理了理被景山扯乱的衣服。
  随后才看向倚在榻上的谢如闻。
  医者仁心,看到谢如闻面色绯红,额间止不住的汗珠时,他神色立时凝重,边走至榻边边道:“我给姑娘搭下脉。”
  来的路上景山已经告诉过他是何缘由了,孙大夫给谢如闻搭了脉后,长吁了口气,回身对景山道:“这,这老夫也治不了呀。”
  他上下打量着景山,瞧着这人也不是这姑娘的夫君,他又回身看向谢如闻,已是耳鬓霜白年纪的人,张开了嘴,又合上,又张开,又合上,最后很是难为情道:“望月街上有户人家,是做面首生意的,那里的男子个个貌美且强壮,姑娘不如——”
  孙大夫实在说不下去了。
  他说完,看着谢如闻神色间有些犹豫,又道:“姑娘这情药若是不解,怕会一日比一日更难捱,”他叹了声:“虽为面首,却也可只用上他们一次,不是非要带他们走的。”
  孙大夫说完,自觉有辱斯文,提上他的药箱就走了,谢如闻抬眸看了眼景山,对他吩咐:“去吧,选一个未侍奉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