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燕回眸看到他投向自己的目光，先是一怔随即在心中冷笑。
  这是想勾她漏口风呢。
  姜曜和傅醒也听出来了，同时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举起双手，“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我们没有。”姜曜换上爽朗的面孔，“一拿到手就扔了，你们队长知道的。”
  2号队长也没想到自己的队员会去试探97号队，轻咳一声尴尬道：“是的，我没有特意跟你们说。”
  各队通讯设备先进程度不一，2号队的设备还行，主控权在队长那里，他可以随时关闭或开启任何一支信号，未免队友受影响，他只保留了自己和姜曜的连接，没让其他人也跟姜曜手上的那只设备连上，他没说也不怪队员开口试探。
  “不好意思。”那位成员也爽快，果断地为自己的小算计道了歉。
  装大度姜曜可是第一名，立即道：“不用不用，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当然，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她也是第一名，原谅对方后又道：“只要我们信任长存，能将这份友谊保持到最后就行。”
  2号队长内心有被讽刺到，不过他什么也不能说，假惺惺附和：“自然。”
  而后扯开话题，“我们这边有一个小队快到了，目前坐标（177，122），两人。”
  姜曜正想扶眼镜上额头，傅醒道：“我来看吧。”
  于是姜曜又把眼镜挂回鼻梁，等了几秒后得到结论。
  “（179，108），确实不远。”
  傅醒没有立即关闭地图，保持着奔跑的状态凝神盯了好一会儿。
  经他一一查看地图上的十八个红点，确认目前有五个红点暂时保持不动。
  他的心中闪过诸多想法，但没在2号队面前说。
  人设不能崩。
  他们时不时能够听到如雷的交火声，看到照亮半边天的剧烈火光，整个赛场中除了他们在争斗，其他狭路相逢的，刻意追捕的，非“友”必诛。
  最从容的是天上的倒计时，一页页翻着，从秒翻到分，从分翻到时。
  等到与2号队另外两名成员汇合时，距离决赛开始终于过去五十分钟，还有十分钟匣子就会重新刷新，再次给参赛选手们洗牌。
  “好了，人我们安全护送完毕，接下来分开走？”姜曜看看完全黑下来的天，有些琢磨不准夜深人静是指什么时候。
  2号队四位成员相互投去目光，没有立刻应下。
  姜曜看着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有事儿，果不其然下一秒2号队长就向她发出了私聊请求。
  “谈谈，就我和你。”
  姜曜眨了下眼睛，在2号队四人的注视下抬手在兜里掏了掏，像是将什么东西握进了掌心里，然后转向傅醒，将自己握紧的拳头送进他的口袋，做了个松开的手势后又拿出来。
  “行。”她利落扭头，朝黑咕隆咚的一栋小楼房走去。
  四人的目光便又移动到傅醒身上。
  傅醒把手放进姜曜刚才探过的衣兜里，藏在面具里的嘴角翘了一下。
  果然什么也没有。
  他把手在口袋里放了好几秒才拿出来，明知故问：“你们想干什么？”
  四人中五官最为清秀的男人笑起来，露出自己最具亲和力的一面，“只是队长想和她聊聊，你应该相信你们的天才少女，不是吗？”
  傅醒捏紧拳头，手上套着的指虎却张开化成利刺比向对面。
  声音沉冷。
  “你们要是想在这时候耍花样，我也奉陪。”
  清秀男人继续展现自己的亲和力，“没有的事，只是时机难得，马上红点就要重新刷新了大家都不会靠得太近，正方便他们聪明人谈些事情，我们耐心等一等吧。”
  长孙燕看看和2号队疯狂拉锯的傅醒，再看看已经融入黑暗的姜曜，心中一片安详。
  94号的通讯器明明是放在耳朵里的，傅队明明是最不喜欢放狠话的。
  这两个人，可真会演啊。
  单独走出一段路的姜曜和2号队长的洽谈正式开始了。
  2号：“有没有兴趣干票大的？”
  姜曜：“有多大？”
  2号队长吐出几个字：“四队联合。”
  姜曜微微挑了下眉毛。
  毋庸置疑，这个四队指的是他们二队再加上各自“明面”上的合作队。
  这样联合的话，确实是干大事的阵容。
  2号队长的声音听起来很坦诚：“明人不说暗话，你觉得不觉得这个赛场有点太大了？半决赛时一千人入场，我们想要偶遇一个玩家都得花点时间，更别提如今只剩一百多人，这个场地之于我们，就更像是石子之于湖泊，一旦掉进去，想要把它再找出来就不是一个‘难’字能贴切形容的了。”
  姜曜明白他的意思了。
  携带线索匣子的高亮时间，正是大家铲除异己解决对手的绝佳时机。
  每减少一名玩家，就少一分后患，这对后期来说绝对是比划算的买卖。
  2号队长知道她懂，也不赘述：“在半决赛就结盟的队伍绝对是罕见的，在决赛第一个小时就形成四队联盟的更是绝无仅有，如果我们合作，一定能够在短时间大量淘汰对手，并且能够近乎百分百的保存自身战力。”
  每场都钓鱼，再以多打少，当然能够将损失控制到最小。
  听她一直没动静，2号队长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加码：“我们明面上的合作对象是1号队，正面对战，他们可都是能够以一敌三的人才。”
  人数少又能打，也就是目标不明显又稳妥，这样的合作对象真的很难让人不心动。
  姜曜终于开口，把他刚才的话总结了一下：“所以，接下来的安排是，你，我，94号，1号四队联合，反杀所有不开眼来招惹我们的玩家队？”
  “没错。”
  “我这边没有问题。”这种计划姜曜没有理由拒绝，但里头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只是我怎么才能让94号接受这次合作，又不让他们对我起疑呢？你又怎么说服1号队？别告诉我只要你开口，现在相对弱势的1号队就会点头，那样只会让我明确你和1号队形成了铁联盟，只是拿我们97号当枪使哦？”
  2号队长笑了。
  四队联盟若有这么好结，那他刚才就不会说绝无仅有了。
  怎么协调让四方彼此信任本身就是这种联盟最大的难点，就算他们快人一步在半决赛就奠定了合作基础，可就像姜曜刚才说的，若这个问题他的回答不能让97号满意，不单是这场合作告吹，早前说好的联盟也要瓦解。
  不过他既然敢提，自然已经确定自己的答案能让姜曜满意。
  “交换线索。”他轻笑，“你可以跟94号说刚才那一战，你们是捕螳螂的黄雀，而我们是想极力减少损失的蝉，只要你们拿到一个线索交换，我们就可以形成短期内彼此信任的合作关系。”
  “而我会跟1号说，经过我们的挽回，争取到了两个末位队辅助，你们会带着一个线索来表示诚意，从而形成联盟。”
  姜曜听完简直想给2号队长鼓个掌。
  “不错，照你的计划，既能杀掉对手，又能保全自身，还能加速搜集线索，而其中还有比较难能可贵的一条是，我和94号队得先给你凑出一条线索来，把你们因为意外不得不贡献给我们的那条线索损失给抵消了，好主意啊2号。”
  2号队长丝毫不赧，“所以你愿不愿意？”
  “愿意啊。”姜曜也笑，“你这计划里最难能可贵的一条不就是即便我知道你所有的算盘，也会心动答应你么。”
  2号队长嗓音带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儿，不过有一点你怎么不说，为了早日达成四队联盟，但凡我们能够再得到一条线索，必然会先不声不响地拿来给你们充当敲门砖。”
  “两个算盘一起打吵得我脑仁疼”
  “咱们这楼为什么好像突然冷清下来了”
  “大胸妹杀人那一幕是特写太高清了，心理素质一般的没抗住呗”
  “现在这幕也有人没扛住刚刚叫唤着呢，说这些人商量杀人比杀鸡还不严肃，要躲卫生间里缓两分钟”
  “明明半决赛的时候大眼千金他们还只是反击的”
  “你忘了酷姐的全歼吗……”
  “次奥，还真忘了”
  “不会有圣母要谴责他们杀人了吧，那我可得躲远点省得被沾一身舍利子”
  “八个多小时了，我作为观众都很累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机会休息会儿”
  “不过兜兜转转的2号队竟然还是和1号队联手了诶，两头两尾，真有意思”
  “说到尾，进入决赛后你们听到过大眼千金和94号交流吗，我好像没听到，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大眼千金说拿了个空匣子的时候没避讳他们，是不是94号队有线索不打算共享给我们要另觅高枝了啊”
  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再说就真的多了。
  芹：“2号简直把我们的脸当计算器键踩了，算得真不错！”
  姜曜很认同她的吐槽，不过没法第一时间附和，就很遗憾。
  归队后姜曜又来了一次无实物表演，把空气装进口袋后，坦坦荡荡地当着2号四人的面和94号交流起来。
  “朋友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一个？”
  芹：“……我这里只有我们线索匣子没开空的好消息，剩下的你自己发挥。”
  姜曜眉峰微动。
  她就知道，94号队从决赛到现在一声没吭，绝对有古怪。
  怪不得在得知他们拿了个空盒子后也没附和，果然是拿到真家伙了，要不是2号队提出的四队联盟，她怕是得拿刚到手的线索去换，才能钓出来。
  姜曜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这分不满被她藏得很好，当即声色并茂地开启单口相声模式，几个来回推拉，把信息给2号队透得差不多了，才问出真正想问的话来。
  “这一个小时你们都没遇到过什么危险吗？怎么都没给我们发过信号。”
  芹的声音非常坦然：“我们把匣子扔了就是跟你们一样的自由人了啊，被随机到的菁正好在江边，看完直接沉江了。不过马上进入第二轮，到时候就说不准了。”
  这运气怎么说，比李淑眉的后福强太多了。
  不过……姜曜思绪回笼，他们把匣子沉江既不让人定位到自己，又绝了其他人得到线索的可能，还真是个好法子。
  远在跨江大桥另一端的2号队剩余四人全部聚齐，他们以队长为中心，静静待在偏僻的角落里等待第二位持有者刷新。
  2号队长入定般听着和姜曜的通讯频道内传来的每一个字，末了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还真是好运，那就准备大集合吧，我这边通知1号，94号就拜托你了。”
  三言两语后，他暂时关闭了和姜曜的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