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你……”
  空气很安静，静的只能听到郁西的深呼吸。
  “你……”
  她看着站在床边、还在一脸迷之骄傲的李唯，又低下头，看了看屏幕里的那个天文数字。
  郁西听到了久违的耳鸣。
  脑袋开始充血，连太阳穴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
  她知道这是李唯的心意。
  她已经很久没有对李唯的离谱行为发过脾气了，在小瑾和小瑜懂事后，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努力控制自己不对李唯发脾气。
  可这次是叁亿。
  是十个叁千万。
  是一百个叁百万。
  是即使在房价全球前十的帝都，也足以买下十套豪宅或一百套叁居室，然后李唯就可以快乐退休当包租公的……叁个亿。
  如果是一百套叁居室，按照平均月租金五千块来算，哪怕空置率30%，一个月就有叁十五万，一年就有——
  忍不了。
  真的忍不了。
  尽管她竭尽全力去理解李唯的标准，也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奢侈的花销。
  所以她只能攥紧手机，再次抬起头，咬着后槽牙道，
  “……能把它退了吗？”
  32
  “西西……不喜欢吗？”
  想象中的甜言蜜语迟迟没到，沉浸于自己世界里的李唯一时如遭雷击。
  西西好像生气了。
  不。
  西西已经生气了。
  可是西西为什么会生气呢？
  明明是很漂亮的沃顿绿，也很衬西西白皙的皮肤，还有一段举世闻名的爱情故事……
  糟糕。
  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李唯低下了眼睛。
  奥利维亚是亡国王后。
  虽然对他而言没有这种忌讳，但西西是个看比赛都要讲究风水的人，听到奥利维亚一定会很生气。
  他实在是太粗心了。
  李唯沮丧地垂下了头。
  如果西西不喜欢的话，他是可以送给苏夫人的，正好明年是她五十岁生日。
  可是。
  这样他就会没有礼物给西西了。
  恋爱4000天可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人的一生能有几个4000天呢？
  他真的应该关注下其他拍品的。
  可是其他拍品都过于普通了，连骊园里那些老物件都比不过。
  或者先欠着……
  不行！
  只要一想到他居然沦落到空手过4000天的纪念日，他就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33
  “李唯？”
  见李唯低下头不吭声，郁西抬高的声量又降了下去。
  小瑾和小瑜马上就进入青春期了，暴力沟通不可取，她得以身作则，给孩子们做个榜样。
  “李唯，你买这个……做什么？”
  破除暴力沟通最重要的就是理解。
  郁西深吸一口气。
  虽然无法理解，但她决定还是再努力一下。
  “下个月是我们恋爱4000天的纪念日，这是……礼物。”
  也许意识到自己的离谱，李唯的声音很小，还透着做错事的心虚。
  也许李唯已经知道错了……
  不对。
  等等。
  恋爱……4000天？
  这是什么鬼纪念日！
  “你……”
  被对方神奇的记忆力惊到的郁西，望着已经开始emo的李唯，终于发出了今晚第一句质问，
  “……的工作量这么不饱和吗？”
  不是国家保密局的副局长吗？
  不是已经开始主持工作了吗？
  怎么他还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也许她不应该和李唯谈一谈，而应该和李唯的老板大先生谈一谈。
  “我有记在日程里……”
  什么日程？
  难道说……
  手指滑动，郁西切出了日程管理，繁复的日程表里，粉色的爱心体醒目地标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日期：
  “牵手纪念日”
  “初吻纪念日”
  “西西第一次说爱我纪念日”
  ……
  李唯这个家伙……
  ……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西西第一次送我礼物……”
  看着满屏的爱心泡泡，即使叁亿当前，郁西还是忍不住偏离了重点，
  “……李唯，这有什么好纪念的？”
  见西西偏离了重点，李唯立刻打开了吹风机，熟练地给爱人吹起了头发，直到西西看完了全部日程、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吹风机，
  “当然值得纪念了，那是西西亲手织的，又好看又暖和，就是后面被他们洗坏了……”
  听到“洗坏了”叁个字，郁西又愧疚了起来。
  那时她还是学生，送不起很贵的礼物，正好流行织东西送男友，她就买了毛线，织了围巾和手套。
  好在小唯不嫌弃。
  不。
  应该说小唯很珍惜她织的围巾和手套，还特地叮嘱老宅的佣人干洗，但是因为她买的毛线质量不好，最后还是洗坏了。
  如果那时她要是能再多打一份工就好了，就能再多一笔钱……
  对了。
  钱！
  “所以你不能乱花你的钱，小唯，我知道你对我好，你的心意我领了，可这个太贵了……”
  烟色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
  郁西看着又陷入沉默的小唯，张开手臂，紧紧地环住了眼前人的腰。
  “……我们和苏佳商量一下，转手给其他买家，好不好？”
  “不好。”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于是化身树袋熊的郁西用力地摇晃起李唯的身体，
  “快点跟尤朝说，趁大家都还没离开Prs……”
  “不要。”
  然而这一次李唯却按住了郁西的手，缓缓掰开，然后在郁西不解的目光中，转过身，背对着爱人坐了下来。
  34
  “小唯……”
  “我知道了，西西不爱我了。”
  昏黄的灯光下，背影无限拉长。
  郁西满脸黑线，看着这个又在耍赖的大作精，无奈道，
  “好好好，西西不爱小唯了，你快点跟尤朝说，赶紧把送给西西的礼物退了。”
  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像是抓住了什么证据，听到了这句话的李唯猛地回过身，大声控诉道，
  “西西承认了，你就是不爱我了！现在都要分你的钱和我的钱了，也不肯花我们的钱了，西西这是要同我撇清关系吗？”
  虽然在胡搅蛮缠，但居然还很真情实感，郁西看着李唯眼里的泪光，想了想，决定还是认真解决问题。
  “小唯，我乱花你……我们的钱才是不爱你吧？”
  眼见小唯又要控诉，郁西赶紧把“你”改成了“我们”，才让别扭的爱人勉强闭上了嘴巴。
  “可是上次李瑾和李瑜送你礼物，你就很开心，还把礼物摆在你书房里最显眼的位置……西西太偏心了！”
  不过显然指望爱人彻底闭上嘴巴是不可能的，在短暂的沉默后，又想到什么的李唯继续诉说起自己的委屈。
  那可是西西书桌上、一抬头就可以看见的黄金位置。
  给他羡慕坏了。
  只是被控诉的对象还摸不着头脑，直愣了好几秒，才哭笑不得道，
  “小唯，那是贺卡……”
  那是小瑾和小瑜母亲节给她画的贺卡，她很喜欢，就用相框裱了起来，放在书桌上。
  “还放在了照片前面……”
  不等郁西解释，大作精就继续碎碎念道。
  ……还刚好挡住了他的脸。
  不过鉴于双胞胎在西西心里的地位，李唯非常识趣地咽下了最后一句。
  35
  郁西站起了身。
  尽管小唯含含糊糊没有说全，但毕竟夫妻十年，只要顺着思路想下去，很快就能找到原因。
  原来堂堂国家保密局副局长，顶着叁十九度的高烧折腾了这么一大圈，就是因为自己的照片被孩子们的贺卡挡住了。
  不过。
  郁西看着还在生闷气的爱人，虽然很幼稚，但如果小唯真的这么在意——
  “小唯，我现在就去书房，把你的照片往前挪，和小瑾小瑜的贺卡同一水平线，好不好？”
  大作精低下了眼睛，不置可否。
  郁西又好气又好笑，只能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要去书房，却又被身后人拉住了手——
  “……算了。”
  36
  李唯的手很凉。
  担心对方又起烧的郁西赶紧催促李唯上床，然后掖好被子，坐到床边，柔声道，
  “小唯，以后有话直说，我们之间不要猜来猜去，而且书桌上还有咱们一家四口的全家福，我……一直能看见你的。”
  李唯扭过了脸。
  说起全家福，他就更忿忿不平了。
  明明可以挨着西西坐的，偏偏李瑜非要华朝风格，桦姨就派人搬来了那张茶桌，结果生生把他和西西分开，最后西西身边站的是李瑜，而他身边站的是李瑾。
  原来隔开牛郎和织女的不是银河，是小孩。
  “小唯，你都叁十二了……”
  “所以我就要让着李瑾和李瑜吗……”
  听到了小唯可怜巴巴的声音，郁西不由得又难受了起来。
  也许她对小唯太苛刻了……
  “我知道我叁十二了，所以西西不爱……”
  等等。
  叁……什么来着？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郁西抬起头，果然看到了正偷偷观察她的李唯。
  这家伙又在转移话题！
  “全家福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叁亿的事情解决掉，你现在就给尤朝打电话！”
  “不要……西西不爱小唯了，连老公也不肯叫……”
  “那我叫你老公就会打电话吗？”
  这倒是个值得交换的条件。
  但是。
  “西西的老公不是安德吗？我是西西的前夫……”
  他可是记住了西西床笫间的话，才没有那么容易哄好。
  至少也要再叫一声“唯唯”。
  “好啦，小唯老公，去打电话，好不好～”
  “不要，我现在是前夫，可以不听西西的话。”
  只是嘴上说着不要，唇角却止不住上扬。
  “我没有收到你的离婚协议唉，小唯，你才不是前夫……”
  “那我是什么？”
  他们简直比小瑾和小瑜还要幼稚。
  可是。
  看着小唯亮晶晶的眼睛，郁西还是探过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通讯录，递给了小唯。
  李唯接过了手机。
  那是按照注音排序的通讯录，看上去和他的并无不同。
  但他还是向下滑去。
  J……
  K……
  L……
  “李瑾”
  “李瑜”
  他没有找到“李唯”。
  西西这是……删了他吗？
  他不安地看向西西。
  西西弯起了眼睛。
  “小唯不是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吗？答案就在里面。”
  指尖滑动。
  U……
  V……
  W……
  指尖顿住。
  那是一个昵称。
  五个字。
  在清一色或二字或叁字的姓名中，它显得格外醒目。
  格外的……独一无二。
  “唯唯……小公主。”
  李唯抬起了眼睛。
  西西捧起了他的脸，像是忍了很久，但最终也只是在他的鼻头轻轻咬了一口，
  “上次吵架后就给你改了，天天作来作去，真是怕了你了，我的唯唯小公主。”
  这不是一个应该对老公的称呼，这甚至不是一个应该对男性的称呼。
  可是。
  他抱住了西西。
  这是一个独属于他的称呼。
  唯唯……小公主。
  【渣胖的话】：
  虽然但是还有个小尾巴结束，争取明天放上来～
  明天再修bug and 排版吧～
  【笑嘻嘻会客室】：
  周意（苏夫人）：我不是他们play的一环……什么亡国王后，骂谁呢？
  苏煊：也许……骂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