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肌(重生) 第146节
作者:天神遗孤      更新:2023-04-14 20:12      字数:4344
  “真祭旗还便宜了他,”高殷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冷硬的如同铁钉,“不过高秉倒是会给自己找轻松,写完这信,便从楼上跳下去了。”
  沈连卿将信放到一旁,上面高秉写的每个字如同泣血悔恨。
  大约一开始,他也没料到那位连先生的真实身份,只是想给高殷找些麻烦,但那位面目平平的连先生却是个隐藏在申国数十年的奸细,终于抓到了时机,迷惑了高秉,拿到了不少申国的关键信息,等整日沉浸在酒与恨当中的高秉察觉到不对时,对方已及时抽身,并且展开了对申国的攻袭。
  申国多少将士臣民因高秉的一念之差断送性命。
  想来他肯定悔恨不已,无颜再对国人,只能从高楼坠下,以此谢罪。
  只是这一切在高殷眼里,都是他在逃避,就算要死,起码也要拽燕国人一起,自己窝囊自杀,连男人最后的一点气骨都没有。
  沈连卿也觉得唏嘘不已。
  这位五皇子,生前一世忍,死后一场空。
  活的窝囊,死的憋屈。
  如今,连笑话都当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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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现在并不是考虑他的时候了,“之后的事,陛下打算怎么办?”
  高殷敛目,沉默了片刻才道:“朕已派云飞扬去宿州驻守,争取时间,若燕国真破了宿州,朕会御驾亲征,没有人比朕更了解威铁营,也没人比朕更知道燕国那群兔崽子,只有朕去了才能威慑燕军,这次打狠了,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沈连卿微微皱眉,“以如今的军力,并不适合全力抗战。”
  “所以朕有个想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沈连卿懒得和他扯,直接道:“说。”
  “朕要你去劝说蜀国一同抗燕。”
  沈连卿闻言一愣,随即低笑了一声。
  申国北邻燕国,西靠蜀国,燕国处在草原,觊觎申国大地的物资,连年与之交战,蜀国处在大漠交际,因为中间隔着申国,几乎少有大战。
  若说真能劝得动蜀国帮助,绝对是对燕国的一记重拳,也多亏高殷想得到。
  “陛下真要派我为使君前往蜀国?”他们派人去往蜀国的消息瞒不了燕国,这期间一定会有暗杀刺客,只是沈连卿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性命安全,而是惊讶于高殷会选择他。
  高殷站起身来,眼神瞥了下沈连卿后就收了视线,他依旧厌烦沈连卿脸色那种虚伪淡笑,骗得了世人,可骗了不了。
  不对,也被骗过一次的。
  当年在宫中第一次见他,就被他骗到了御花园的水池里,最后连衣服都被偷了,思及此,高殷的脸色更阴骘了,“但凡如今有可信之人,朕绝不选你,别以为朕忘了当年之事!”
  沈连卿真想让林琅过来,让她亲眼见见高殷的真面目,看他说的没错吧,多么记仇的人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忘当年他捉弄的事,不过有一件事还是要说清楚的。
  他语带笑意:“陛下,其实那时我将衣服放在假山之中,只要你稍微注意就能发现,只是可惜陛下当时太惊慌才错失了呢。”
  “闭嘴!”高殷冷喝,“信不信朕杀了你。”
  “不信,”沈连卿一点面子都没给高殷,语气特别轻松,甚至有点欠扁了,“陛下还要我去蜀国,怎么会杀我呢。”
  高殷顿了顿,反问:“你愿意去?”
  事实上,对于沈连卿是否愿意出使蜀国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登基之后,他无意中发现了高渊之前做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的姑姑文德公主的死因,连沈连卿身上的毒他都了解了一些。
  听闻之后,没有震惊是不可能的。
  可以说,沈连卿这一生差不多都被高渊给毁了。
  武功尽废,母亲早丧,不得归乡,被困禁在京城,如同一个活死人一样,时时刻刻战战兢兢地的在高渊眼皮子地下苟延残喘。
  自己起码能够在战场上厮杀,发泄心中的怒火,可沈连卿呢,他能怎么办?
  到最后,他杀了高渊,站到了这个国家的最高顶,若无阿镜,他是想亲手毁了申国的,本来想,等他毁了这国,让所有人都憎恨高家人,可为了阿镜,他可以停手,可以为了她,拯救这个国家,只要能换来她一个眼神,也值得。
  可沈连卿愿意么,愿意为高家人拯救申国么。
  作者有话要说:原先是卡文,结果延迟了一周多的大姨妈驾到,来势汹汹,直接两天倒在床上昏睡。
  最近我会努力恢复更新的!
  么么哒!
  第140章 融合
  “是。”沈连卿并不多言,只淡声应道,微微抬头看向高殷,眸光清亮明澈。
  高殷愣了一愣,恍然发觉这么多年来,即使经历再多,沈连卿的眼神从没变过。
  他自己已经脱胎换骨成为另一种人,而沈连卿还拥有着和初遇时少年般的眸光。
  经历过那些惨痛之事依旧能保持这样的心境,真是让人……嫉妒啊。
  高殷低笑一声,感叹道:“那人估计料不到,最后竟然由我们俩来拯救申国。”
  高殷憎恨高渊,不愿提他的名讳,沈连卿自然也清楚他指的是谁。
  只是真真讽刺,高渊多疑了一辈子,就怕被人从龙椅上拽下,害死林琅的生父赵闻,又将沈连卿毁了半生,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放过,到了国家危难之际,竟然是沈连卿与高殷挺身而出。
  沈连卿调笑道:“陛下真信我?”知道了他的那些事,作为帝王,很难相信他会真心实意的去援助高家人吧,要知道连高殷的亲兄弟高秉都叛变了,他真的会信自己?
  高殷冷眸一扫,口吻少有的带了几分柔和:“疯子能信的,也只有傻子了吧。”
  这话,是当初高殷拿来讽刺沈连卿的,如今倒真是应了这句话。
  沈连卿低低一笑。
  “此行必是凶险,你且做好准备,即日启程。”高殷很不适应两人现在奇怪的气氛,摆摆手轰人走了,他现在可是忙得很,没工夫和人多废话。
  显然沈连卿也是如此,他算是解了高殷的燃眉之急,随便行礼后便自行离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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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连卿离开后,高殷继续批阅奏折,然后便是和众位大臣商议应对燕国军之策。
  彻夜长谈,再加上急报传来又要改变策略,一天一夜未睡的大臣都困倦极了,高殷体恤一些年迈的老臣,令他们回去休整一番,剩下年轻的继续商讨,等到终于能够休憩片刻时,已是黄昏时分了,而这时高殷又是两天一夜没有休息了。
  王无常看着高殷眼底的乌黑和发白的脸色急的一张死人脸都变红了。
  在高殷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从里面拿出参汤的玉碗,也是愁得要命,走到王无常身边小声道:“王公公,这一直靠参汤熬着也不是个事儿啊,陛下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再这么下去,燕国人没来呢,陛下就熬不住了……”
  “慎言!”王无常厉喝,“没规矩,什么话都敢说,嫌自个儿命长是吧!”
  小太监愁眉苦脸:“是奴才多嘴,可公公,到底该怎么办啊,小的可不敢劝,之前多嘴的那个已经去浣洗局里天天刷马桶去了。”
  “没办法,差人去请国师大人过来吧。”
  王无常一生侍奉两位君主,一个常年卧病,死气沉沉,用尽了办法想要延绵寿命,最后还是逃不过五道轮回,如今这位更狠,命都不要了,只不过最终都是要找国师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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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司镜入宫踏入殿内时,高殷伏安提笔,竟一时没有察觉,直到鼻端闻到熟悉的淡冷香味,心头蓦地一动,抬起头来,越过案前层叠的折子,冰面冷心的女人笔直站在门前,如同一个铁人。
  她能够在自己没有召见的情况下主动进宫,他是高兴的,只是精神还能强撑支持,身体已经疲惫的僵硬了。
  因此连稍稍动动眉梢这样的表情都已经做不出来了。
  司镜看在眼里,心弦莫名颤动。
  自从在奉天监高殷强迫了自己之后,司镜的心就冷了,有时候即便是在床上,她也好似感受不到任何,似乎真正的自己已经抽离身体,飘向远方。
  可眼前的男人拼命强撑,明明已经疲倦至极,依旧不肯休息,而在看到她时,第一个反应便是想要微笑,这让她冷寂的心又开始翻动起来。
  好烦躁。
  司镜第一次有这种情绪。
  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到底该怎么做,她完全不知道了,心底冒出一个小洞,汩汩的熔岩冒出,令她通体生热,手心都出了汗,大约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她的语气比起从前焦灼了一些。
  司镜走上前,跪地行礼:“参见皇上,听闻陛下几日劳累,国事要紧,陛下更要在意龙体。”
  高殷停下笔,只是姿势依旧没变,他怕自己放下笔就提不起来了,怕他人打扰,大殿内连伺候的小太监都被他赶了出去。
  然而听到司镜这样关心他,心情十分愉悦,“阿镜很在意我的身体?”
  他的称呼,又变成我了。
  司镜的心情更加焦躁,远山一样的黛眉轻蹙,声音提高:“陛下身为国主,而臣是申国国民,自然不愿陛下龙体有碍。”
  高殷在心中微微一叹,他的阿镜,最喜欢口是心非了。
  “既如此,你便退下吧。”高殷垂下眼睫,手上又动了起来,现在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实在顾不得休息,比起他,想必阿镜更关心的是国之安危。
  司镜心头一沉,略微抬头见高殷又开始批奏折,而且方才王公公和她说,半个时辰后,高殷还有接见大臣。
  可看他的身体状况,再熬下去,就算年轻力壮,也会倒下的。
  她默默起身,并未言语。
  高殷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嘴角抿了一下,心道一声果然。
  然而奇异的是,鼻端的冷香味道不散,似乎更近了些,他下意识的抬头,发现司镜不知何时竟站到了他身旁。
  沉肃的脸庞带着一丝不耐烦,她似乎也疲倦了言语上的交锋与试探。
  对上高殷略微迟钝的惊诧眼神,司镜冷声道:“陛下,请恕罪。”
  “恕、罪?”高殷疲惫的连话都缓慢了,就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司镜突然伸出一指,按在他的穴道上,高殷猝不及防,立刻阖上双眸,整个人朝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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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都是叠起的层层折子,密密麻麻,还有笔迹未干的批奏,司镜不敢触碰,也怕惊动他人,她立刻伸出双手抱住高殷的上身,疲软的男人顺势倒在司镜的怀里,头颅靠在她的肩上,呼吸轻缓,已经进入沉睡。
  他到底累成什么样子了,竟然这样不设防,被她按了睡穴就陷入深眠中。
  司镜低着头看着高殷,对于两人亲密依靠的举动第一次没有抗拒的心里,大约比起清醒的高殷,沉睡的他,更令她安心吧。
  这也是第一次司镜看到高殷睡着的样子。
  从前见他,总是狠戾或邪笑,这样安静的模样竟是头回,低头看了片刻,不知不觉就沉溺了进去,而且也有新的发现。
  睡着的高殷看起来年轻了许多,没有了那份阴骘沉冷的气质,俊秀的模样比起沈连卿也不成多让。
  这让司镜想起之前他在她身边很安分的那些日子,虽然很短暂,但偶尔高殷笑起来,很像一个洒脱的少年郎。
  她的手抬起,轻轻地触碰着高殷的脸颊,虽知他已沉睡,却也怕惊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