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然哽咽着问：“很疼是不是？”
  “嗯，”他点头：“如果你能取快一点，我的痛苦就能早点结束。”
  “我……我尽量取快一点。”
  秦少岚把她刚才放在那里的口罩拿过来说：“你先擦擦汗。”
  楚依然转过头接口罩。
  他看见她两手鲜血，改口说：“你偏过来我帮你擦。”
  楚依然把脸偏了过去。
  秦少岚拿起口罩帮她擦干脸上的汗水，她的视线清晰了，转过来继续忙。
  “依然，”秦少岚又说话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吗？”
  “第一次？”楚依然楞了楞，她心里想的第一次是她九岁那年，但这事却不能说出来。
  “你忘了？”秦少岚看着她的脸。
  “呃，没有，”楚依然回答：“第一次是在南市。”
  秦少岚说：“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楚依然知道他和她聊天是想缓解她的紧张，于是讲述了那天晚上他救她的经过。
  “那我们第二次见面又是在什么地方？”秦少岚接着问。
  “第二次，是在夜帝。”楚依然一边取子弹，一边讲述秦少岚在夜帝花一百万从胖子手里救下她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秦少岚又说：“你还记得我们在银三角的事吧？”
  “记得。”楚依然又讲述秦少岚在银三角救她的全部经过。
  秦少岚听得很专注，还不时提问，直到楚依然把所有的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了，他才说：“依然，你的记性真不错。”
  楚依然回答：“这么重要的事，我想忘也忘不掉的。”
  秦少岚说：“你后来又为什么来找我？就是为了感谢我？”
  楚依然红了脸：“不是。”
  她于是又讲述被钱芳芳下药的事情。
  两个人这样聊着天，缓解了楚依然的紧张，也转移了秦少岚的疼痛。
  当楚依然终于把子弹取出来以后，秦少岚看着那个血糊糊的铁疙瘩，说：“依然，你很厉害！”
  楚依然的眼泪刷刷流，哽咽着说：“你流了这么多血……”
  “死不了，”秦少岚说：“你把白药和消炎药拿过来。”
  楚依然不认识哪些是白药和消炎药，她抱一大堆药过来给秦少岚辨认。
  秦少岚找了好一会儿，挑出两瓶药，说：“这个帮我抖在伤口上，这个给我吃两颗。”
  说完他两眼一闭就倒下去了。
  他忍着巨大痛楚才支撑到楚依然把子弹取出来，现在见没有生命危险了，他的精神一松，就昏迷了过去。
  楚依然急忙把白药给他抖在伤口上，包扎了，又把他头上的伤也上了药，又从饮水机里接来一杯水把吃药给他慢慢喂了。
  然后她又端来热水帮他把脸上的汗水洗了，他的身上也到处都是血和汗，楚依然细心地帮他擦洗身上。
  洗干净了他身上的血，他健美性感的胸膛露了出来。
  这时候这个男人身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疑点，就是他的脖子上少了那块金佛，但处于紧张和恐惧中的楚依然因为太慌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只觉得他的肌肤似乎比平时黑一点，但没有深想，以为是电筒光造成的视觉差异，毕竟这个小小的电筒光无法和水岸山景里的豪华琉璃灯相比。
  “呜--呜--呜--”突然想起的声音吓了楚依然一跳，她急忙四处寻找，发现声音是从秦少岚的裤包里传出来的。
  那声音一直响，她听出是手机的震动声音，说明有人在找他。
  应该是他的保镖吧？得赶紧通知他们来接他。
  楚依然急忙从他的裤包里掏出手机，但对方已经挂断了，来电显示的号码是隐藏了的，她不知道对方的号码，也没有办法打回去。
  她发现这手机不是秦少岚平时用的那部，暗忖：“他换手机了？”
  秦少岚昏迷着，她没有办法问他。
  楚依然将手机放在床边，忙着把地上的血迹打扫了，秦少岚进来的时候门口也有血迹，她都清洗干净了。
  门外可能也有血，如果不打扫，明天早上行人路过会吓得半死，也会给秦少岚带来麻烦。
  她正想打开门清洗，忽然想起秦少岚把门外有个人打伤了，不知道那人是死了，还是受了伤被他的同伴救走了？
  她不敢开门了，怕看到一具尸体。
  看着屋里昏睡的两个人，楚依然一筹莫展，秦少岚不让她和外界联系，她也不敢联系，怕万一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楚依然在屋里走了一圈，发现里面有一间屋，还有一张床。
  她想把医生扶上床，但医生太重了，她扶不动，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他救醒，只能由他躺在地上。
  秦少岚的手机又响了，楚依然急忙拿过来，看见是一条短消息：“主人，您在哪里？速回复！”
  号码仍然是隐藏的，楚依然不知道对方的号码，她试探着回复：“秦总在南郊通灵巷一家小诊所里，他昏迷过去了。”
  楚依然看着手机，等对方回复短信，或者打电话过来，但过了很久，那手机都没有反应。
  她失望地放下手机，转身看着秦少岚身上脱下来的衣服。
  他的西服和衬衣都破了，等他好了，这身衣服也没法穿了，但是又不能就这样放在这里，就算要扔，也不能血糊糊地扔出去，那太可怕了。
  楚依然把两件衣服的血迹洗干净，找了一根塑料袋装起来，打算等秦少岚醒了交给他处理。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楚依然忙过来拿手机，刚抓在手里，她的手腕就被秦少岚捉住了，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捏得她的手生疼。
  “放下！”他低声喝道。
  楚依然急忙放下。
  秦少岚拿起手机接了，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是我。”
  他听了一会儿电话，抬眼看了楚依然一眼，问：“这是哪里？”
  楚依然忙回答：“南郊通灵巷。”
  秦少岚对电话那头说：“南郊通灵巷一家小诊所。”
  停了停，他又说：“开救护车来。”
  挂断电话，秦少岚往起坐，楚依然急忙过来搀扶他。
  他下了床，说：“给我找件衣服。”
  楚依然四处望望，为难地说：“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
  别说男人的衣服，女人的衣服也没有。
  “那我穿什么？”
  楚依然觉得他这句话有点蛮不讲理，这和以前的秦少岚有很大不同，也许是因为被人追杀受了伤，他心情不好吧。
  看在他身上有伤的份上，她不和他计较。
  “去给我找！”他命令她。
  楚依然只得努力想到哪里去给他找衣服，这时候已经深更半夜了，服装店早就关门了，拿着钱都找不到地儿买，再说她也不敢出去。
  秦少岚看着她在屋里转圈，催促：“你来快点！”
  “哦，可这里没有适合你穿的衣服。”
  “没有也找！”
  楚依然无可奈何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又转一圈，绞尽脑汗想怎么给他找到一件可以穿的衣服。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落在医生身上，不由眼睛一亮。
  这位医生个子高大，他的白大褂也又长又大，倒可以给秦少岚试一试。
  她指了指医生，说：“他身上这件衣服行不行？”
  秦少岚眉头一皱：“你让我穿他身上的？”
  他一指里面屋：“到那里去找！”
  楚依然只得走进里间屋，到处找了一阵，终于找着了一件白大褂，她拿出来说：“你看这个行不行？”
  秦少岚接过去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扔给她：“拿件新的来。”
  楚依然只得又回到那边屋去找，果然找到了几件新的白大褂，还没有拆封。
  她拿了一件出来，秦少岚接过去嗅了嗅，递给她：“给我穿上。”
  “哦。”
  楚依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秦少岚是主人，她是他的佣人，她服侍他穿衣服也不是第一次了。
  楚依然给秦少岚穿好了衣服，说：“你要走吗？”
  秦少岚看了她一眼，皱皱眉。
  楚依然怕他不高兴，忙解释：“你的伤还没有好，这样出去……”
  “你少管我的事。”他的语气很冷。
  楚依然闭上了嘴巴，她觉得三天不见，秦少岚变得很讨厌了。
  秦少岚走到里面那间屋，看见有一道后门，这时外面传来了车子声音，秦少岚拿出枪握在手上，示意楚依然关灯。
  楚依然赶紧把灯关了，又跑到秦少岚身边来，秦少岚的手扶在她的肩上。
  过了一会儿，车子声音在后门外停下，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敲两下，停了，又敲三下，然后再敲两下。
  楚依然屏住呼吸，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秦少岚在她耳边说：“去开门。”
  楚依然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慢慢打开门，却没有看见有人，在莹白的雪光映照下，只看见有一辆白色的救护车。
  她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看不见秦少岚的脸。
  她正要关门，身后突然蹿出来一个人，一把卡住她的脖子，将她拖了出去。
  楚依然惊慌失措，想要喊叫，但脖子被卡紧了，她连呼吸都困难，哪里还能叫喊！
  脖子上的手在收紧，她感到自己的脖子马上就要被这个人捏碎了，心里满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