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还不知道，车祸现场的唯一目击证人是白璐，虽然报警的人并不是白璐，但是她却是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人，那条路上没有任何的监*控，警察在接了这个案子之后，第一时间，自然是调查秦珍熙在出事之前都见过什么人，在什么地方。
  而白璐，是她的女儿，也在医院的监*控里，被拍到了她深夜跟踪秦珍熙出了医院的画面。
  ……
  “白小姐，你最后一次见你的母亲，也就是秦珍熙，是在什么时候？”医院的病房内，白璐就坐在床上，警察站在她的对面，照例询问飚。
  白璐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面对警察的时候，她的情绪却很平静。梁非凡站在一旁，一直都蹙着眉头，如果不是刚刚白璐同意要见警察，他根本就不会让这些人进病房。
  “我妈得知我在医院，特地过来看我，差不多是晚上9点多的时候。”
  “之后呢？”
  白璐放在膝盖上的十指轻轻地捏在一起，顿了顿，说：“……之后，和我妈聊了几句，她的情绪就有点不对劲，说是要下楼去吃饭，我怕是有什么事，就跟着她下去了。”
  “为什么你觉得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白璐咬唇，红红的眼眶，看着对面正在给她做笔录的警察，“我妈的性子一直都比较淡，她很少会有那种惊慌的样子，所以我才会跟着她下去的。”
  警察点头，“那然后，你又看到了什么？”
  白璐苍白的唇瓣抖了抖，原本捏着的十指力道更是加大了几分，她的脸上写满的都是不安，还伴随着恐慌，可是又好像是透着几分决绝，梁非凡从未在她的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心，微微一紧，他上前，握住了白璐紧绷的十指，“别勉强自己。”
  锋利的眼神却是直直地扫向一旁的警察，眼底都是警告的意味。
  那警察自然也是认识梁非凡的，梁家在a市的地位那么高，加上梁非凡的爷爷现在在政界都有一定的影响力，他一个眼神扫过去，警察顿时缩了缩脖子，有些勉强地笑，“……梁少，这个……如果白小姐身体有不适的话，我们可以等等再录口供……”
  “不用了。”
  白璐突然出声，打断了警察的话，她将自己的手从梁非凡的掌心之中抽出来，“我没事，我可以继续录口供。”
  梁非凡皱眉，“白璐，你身体……”
  “我身体没有问题，但是我想，录口供的话，你不太方便在这里。”言下之意，是让梁非凡离开病房。
  梁非凡自然是不认同，“白璐……”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应该给这些执法人员带去麻烦。”
  白璐的语气太平静，平静的让梁非凡觉得不安，他当然不肯走，“不行，你想录口供，我同意，但是我必须留在这里。”
  白璐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勉强不了他，他肯定是不会走的，可是后面她要说的话，他却未必能够接受得了，可是她现在十分冷静，转念一想，又觉得，现在支开他又能怎么样？有些事情，他终究是要知道的。
  瞒不了，也不过只是时间关系，那么，就随他吧。
  “白小姐，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警察也是个人精，其实给白璐录口供也是例行公事而已，可是这会儿见梁非凡这么紧张，他哪里还敢再多留，只想着差不多就可以了，“……要是没什么想补充的话，那么就这样……”
  “我还有话要说。”
  白璐打断警察的话，几乎是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很快就说：“我是跟着我妈出去的，出了医院，我就发现她在打电*话，后来我见到她没有去餐厅吃饭，而是……去了一家咖啡店，就在医院对面的马路口，然后我就看到有人来见我妈，那个人她……”
  “那个人是谁？”
  白璐转过脸去，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梁非凡，说：“是李唐琳。”
  警察手中的笔也是一顿，下意识地将眸光投向了梁非凡。
  梁非凡俊容沉稳，深邃的眸光只凝视着身边的女人，好像“李唐琳”三个字，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似的，没有打算发表任何的意见。
  警察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白璐直面迎上了梁非凡的目光，略略有些暗哑的嗓音，一字一句的，却是对着警察说的，“……她们在咖啡店里坐了一会儿，大概有大半个小时，之后我就见到我妈出了咖啡店，很快李唐琳也跟着出来，她们在街上发生了一点争执，我站的比较远，并没有听清楚她们说了什么，但是李唐琳的情绪却很激动，我原本想要上前，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上去，我就亲眼看到——李唐琳把我妈推出了马路。”
  ……
  她说的十分清楚，其实警方那边也不是毫无头绪的，知道秦珍熙出事之前，的确是见过李唐琳，只是李唐琳的身份敏感，加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自然不好多提。可是现在，白璐的话，就成了最好的证供。警察有所顾忌，不过笔录这些东西，自然是要做得整齐的。
  把所有的笔录都整理好之后，按照惯例，让白璐签了名，并且告诉她，这个案子已经正式落案，如果有需要的话，到时候还会要她的帮忙。
  警察离开之前，白璐严肃地说了一句，“……如果需要我作证，我随时都可以配合你们，但是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这件事情，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为之，所以我希望你们警方能够落案起诉。”
  起诉？
  起诉谁？
  起诉李唐琳？
  ……
  警察警惕的眸光又移向了白璐身边的梁非凡，他双手看似随意地插在西裤口袋里，整个人却是罩上了一层阴冷，精致的五官染上的都是冷意。识趣的警察自然不敢再多待，李唐琳，梁家的女主人，梁无明的儿媳妇，是想起诉就能起诉的人么？
  警察在心中转了个弯，当然也不会说出口，他只顾着点头，很快就离开了病房。病房里，很快就剩下了梁非凡和白璐，她从床上站起身来，语气十分平静，只是说：“我想去看我妈。”
  “你不打算和我说清楚么？”
  梁非凡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眸光透着几分锋利，“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嗯？之前为什么不先告诉我？”
  白璐黑沉沉的眼眸对上了梁非凡略带质疑的眼神，她竟然笑了笑，言辞微凉，“非凡，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不会事前，先和我说一说？”
  梁非凡蹙眉，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却是僵硬了片刻花间高手。他能够听得出来，她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对自己的抱怨——抱怨的是，之前他对她的有所隐瞒。
  “……白璐，我知道，你觉得我瞒着你很多事情，可是这件事情，你难道不知道么？这不是小事，你现在是在指证我母亲，如果到时候落案起诉的话，她有可能就是谋杀未遂……”
  “我只是说出了我自己亲眼所见。”
  白璐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垂下眼帘，避开他灼热又好似无奈的视线，她只怕自己会心软，咬着唇，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很快又说：“我想，换做是你，你也会这样，现在躺在icu的人是我的母亲，那个含辛茹苦把我养育成人的母亲。”
  梁非凡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自己心头的狂…躁，“这件事情，一定是存在了误会。”
  他虽然知道，母亲和秦珍熙之前就有见面，可是他怎么都不相信，母亲那样的人，会想要害死秦珍熙，这件事情就算是真的如同白璐说的那样，他也认为一定是有误会，索性的是，秦珍熙目前是在icu，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误会？”
  白璐冷笑，不认同，“如果是误会的话，她大可以承认是自己错手。非凡，你应该回去问问你的母亲，为什么她在事发之后，第一时间，选择的是逃走，而不是承担自己的责任。哪怕她留在那里，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我都好接受你所谓的‘误会’，可是，她逃走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事后，她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推了我妈。”
  “算了，我不想和你做这样无畏的争执，我很累，想去看我妈。”
  白璐伸手按了按吃痛的太阳穴，声音低沉，透着疲倦，“你回去好吗？我现在不想再说任何话。”
  梁非凡皱着眉头，点头，没有再勉强她说太多。
  他知道，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她想要去见秦珍熙，他就帮她安排了，并且也让关潮亲自留在了医院，另一方面，也派人去调查了秦珍熙出事之前到底是不是真的见过李唐琳。
  而他自己，则是在第一时间回到了梁宅。
  梁非凡的车子刚一开进梁宅大门的时候，就发现车库那边停着一辆警车。
  他蹙眉，推开车门下车。
  走进客厅的时候，发现梁无明和梁剑南都在，而母亲李唐琳也是坐在沙发上，边上还站着几个警察，梁非凡进去的时候，还是管家先看到了他，连忙叫了一声，“少爷回来了。”
  “非凡……”李唐琳站起身来，脸色有些苍白。
  梁非凡心头微微动了动，他脱掉了外套，走进去，按着母亲的肩膀，然后才看向梁无明，“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