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无宠却有孕了 第7节
作者:枕雨眠      更新:2023-05-19 16:24      字数:6140
  檀欣关上门后,那宫女才把雨伞放下,伞下赫然是宁婕妤柔弱苍白的面庞,她走到暖榻上坐下,嘴唇翕动,躬着身子哽咽道:“绿萼姐姐,我险些被人害死了。”
  “怎么了……”林绿萼端起茶杯,想起茶水刚给云水喝了,又把茶杯放下,轻抚她的背脊,宁婕妤竟然扮作宫女来见她,必是出了要事,她连忙宽慰道,“你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宁婕妤白嫩的鼻头微微泛红,她想起那日的情形,实在心惊,若不是她机敏,早已受尽酷刑死去,“那日从宝华殿出来,途径听雨阁,我发现门口的地上有桑葚被踩碎后留下的紫红色痕迹。我心中一惊,让梁美人先一步去拜见皇后,我走进听雨阁中细看,发现院中、小厨房门口亦有这样的痕迹。”
  林绿萼跪在暖榻上,伸手去拉窗户,冰凉的雨水打在她白皙的手臂上,淋湿了袖上的缠枝花纹,“宫中只你爱吃这个,不管是谁看到地上的痕迹,都会想到你。”
  宁离离身上被雨水淋湿了不少,殿中的温热让她身上的寒意有所缓解,她点头道:“我的凝香居,离听雨阁那么远,就算有人不慎踩到了我院中栽种的桑葚,怎会一路将痕迹留到听雨阁中?”
  “我那时便感不妙,让宫婢去告诉皇后臣妾病了,我本想回凝香居,摘些桑葚甩在宫道上,混淆去听雨阁那一路的痕迹。怎知回到凝香居后,发现院中的桑葚竟然一夜间被人采摘干净!”她说着,愤恨地咬紧了牙,毒害杨昭仪和皇上,嫁祸给她,到底是谁这么歹毒的心肠。
  林绿萼捏着她的手,发现她双手冰凉,从柜子里拿了一件对襟衣给她披在身上。
  宁婕妤搂紧衣衫,依旧微微颤抖,她眼眸下瞥,“幸好我塌边的柜子上,放着半盘吃剩下的桑葚,我便赶快让人送来给你,那桑葚放久了,成色不好,你肯定会给宫人。到时若要追查听雨阁地上的痕迹,便可说是你的宫人听闻听雨阁中皇上出了事,前去探望时不慎留下的。”
  林绿萼叹气,“那日我睡得安稳,不曾想你这么艰难。”
  “我又彻查凝香居,竟然!”宁婕妤说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一拳砸在桌上,“我身边最信任的内侍新子,他在房间一个显眼的柜子里,藏着一双才换下来的布鞋,鞋底沾满了踩烂的桑葚残渣。我不敢想象,若是皇后因宫道上的痕迹追查凝香居,搜出这双鞋子后,新子会说些什么话!”
  “我与杨昭仪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但众人皆知,贵妃娘娘爱与杨昭仪争执。新子必定会招供,那日杨昭仪借侍寝之事讥讽贵妃,宁婕妤看在眼里,着急替贵妃报复,于是指使他在杨昭仪的羹中下毒。有新子作证,我会死,你会因为怨怼杨昭仪、教唆宁婕妤犯罪,而受到责罚。”
  窗外雨声喧哗,雷声轰鸣,窗上的小荷远洲图案被雨水淋湿,天色渐晚,宫中暗沉。
  林绿萼在昏黑的殿中轻蹙眉头,她拉着宁婕妤的手,唏嘘道:“陷害你我,又毒害杨昭仪,难道真是淑妃所作?”
  “我不知道是谁,但淑妃最在意皇上,因不会步这种险招。”
  天色昏黑,白光一闪,一道惊雷炸响,有胆小的宫婢被雷鸣吓得轻呼。
  宁婕妤柔嫩的手狠狠地抓着桌子角,惨白的梨花面上充满愤怒,“我往日最信任新子,去年国丧时,只有他肯陪我摇骰子玩,因此他还挨了四十板子。谁想他竟然诓骗我的信任!我当机立断让人将他捂死,尸体丢在了凤栖宫旁的荷花池里,恰巧姐姐前几日不慎跌了进去,宫中众人皆知池旁的石子湿滑。”
  林绿萼心中暗赞,离离魄力非凡,在发现有人想要害她时,她为了自保先一步杀人,没有一丝犹豫,避免了她们二人遭人诬陷。她又垂眸思索中毒之事,桑葚是物证,新子是人证,证据那日都被宁婕妤巧妙地破坏了,导致之后一直查无可查,亦无人出来指证他人,似乎说得通。
  窗户的木闩没有扣紧,随着狂风的呼啸,木窗倏地被风吹开,站在窗边偷听的云水瞪圆了眼,与眉头轻蹙的林绿萼四目相对。
  第9章 雨夜 去偷听吗
  “你在这儿干什么?”林绿萼瞪向她,傍晚天色昏黑,云水背光而站,似乎在窗边偷听她们的对话。
  云水的眼中闪过一刹那的慌乱,他淡淡一笑,举起手中的茶壶,“奴婢方才离开时,见桌上的茶水已经饮尽,所以去泡了一壶热茶。”他伸手把茶壶从窗外递进来,林绿萼接过壶耳,壶璧滚烫,确是才烧的热水。
  云水又解释道:“奴婢走到殿前,发现殿门紧闭,不知能否进来,所以奴婢在屋檐下踟蹰,正准备去询问檀欣姑姑。”
  宁婕妤现在除了贵妃谁也不信,她抓着林绿萼的手低声说:“她好像是才入摘芳殿的新宫婢,这人信得过吗?信不过就杀了。”
  林绿萼见云水面色平和,语调和缓,并未有任何的诡异之处。她反手拍在宁婕妤的手背上,“她是林相送进宫伺候我的人,身世、品性都是一查再查的,你放宽心。”
  宁婕妤背对着窗,轻轻点头,“别让她知道我是谁。”
  林绿萼对着云水挥手,“本宫与宁婕妤的侍女萍儿相谈甚欢,你别在一旁碍事,先退下吧。对了,晚上穿那条裙子过来,我帮你琢磨一个合适的妆。”
  云水脸皮颤动了几下,尬笑着点头离去。他听力极好,刚站在殿门便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宁婕妤说到捂死新子之事,声音越来越小,他才不自觉地凑到了窗边。他打算去问问檀欣,那个新子是什么模样,是否与那夜见到的投毒之人体型样貌一致。
  “绿萼姐姐,我们麻将四友在宫中没有宠爱没有孩子,从未谋害任何人,但别人却不肯放过我们。”宁离离的胸腔剧烈气愤,她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她因险些被害之事,郁结在心。
  她在命人捂死新子之后,又仔细搜查宫室,从新子的床底找到半包鹤顶红,她当时便站立不稳,一个踉跄一头栽倒在萍儿的怀中。
  这两日夜晚,她总是噩梦不断,害怕宫中还有宫婢与别人勾结,害怕还会有宫人出来指认她。她又庆幸那日并没有通宵打麻将,若是玩了一夜,她定累得头脑昏沉,向中宫娘娘问安后,回到凝香居必是倒头就睡,等再醒来时面对的便是有口难辩、奔赴黄泉。
  傍晚时,宁离离见乌云压城,知雨夜天黑,不易被人发现,便带着萍儿出宫散步,在御花园旁的阁楼里互换了衣裳,她才来摘芳殿见贵妃。她怕暗中有人监视她们,她破坏了别人的局,难保别人没有后招。
  “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林绿萼低叹,若她有圣意眷顾,她们贵妃派的日子可能会好过一些,但她想到皇上阴鸷的眸子和衰老的容颜,便难以说服自己去以身讨好。
  “绿萼姐姐,我自认机敏,尚有暗箭难防之时,我说我是贵妃派,实是出于真心。我们贵妃派一荣不一定会俱荣,但一损则真的会牵连你。”她紧紧地抓住林绿萼的手,眼中闪烁着悲伤的泪光,“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来摘芳殿找你。你也不必再叫我打麻将了。”
  “为什么?”
  宁离离下颚微动,她憎恨地说:“我要搅弄风云!”
  搅弄风云这四个字,她说得极重,林绿萼担心地望着她,“你别这样,她们人多势众,你孤掌难鸣。”
  “所以我会去投靠淑妃。这两日我病着,她不断派人给我送汤药吃食,我不知她是何用意,但她既然招揽我,我便去。”
  林绿萼听她如此说,一下着急起来,“你忘了康昭容是什么下场吗?”
  “我一定要去探查这件事的真相,我不能任由别人害我,而无动于衷。”宁离离尽力舒展眉头,淡淡笑道,“姐姐放心,我不蠢。我本想放荡一生,沉迷麻将,但她们不仁,想置我于死地,我也要让她们死!”
  林绿萼见她打定了主意,知道再劝无用,也镇定地说:“我会暗中助你。任何事,若是实在难办了,便尽力保住自身,我也会护好我自己。”
  宁离离想着日后不能再光明正大地与林绿萼玩乐,不禁悲从中来,侧身擦拭泪水,又转头望着黑夜中的林绿萼,仔细叮嘱道:“我能够自保,但梁美人不能。她性子怯懦,容易被人利用,她又最听贵妃姐姐的话,姐姐一定要时常劝慰她谨慎小心,她若出了事,姐姐也难以周全。”
  “我知道。”林绿萼一把抱住她,抿着嘴,忍了又忍泪水还是扑簌簌地流下,“是我无用,我真想把皇上、皇后派、淑妃派一起除掉,宫中就我们四个人,成日自在玩乐。”
  晚膳时分了,宫人见正殿一直暗沉着,不禁心生疑窦。
  林绿萼拭去面上泪水,“我让云水送你回去,天黑路滑,她身手矫健,能护着你。”
  “好。”宁离离又不舍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看到有趣的绿萼姐姐与快乐的麻将生活离自己远去。
  宁婕妤走后,宫人们鱼贯而入,摆上晚膳、点上若干宫灯,富丽堂皇的宫室在烛火中辉煌。
  林绿萼哀叹一声,想着宁婕妤说的那些话,望着满桌佳肴,食不下咽,“檀欣,你去告诉梁美人,让她向皇后提议,搬去披香殿与德妃同住。”
  梁美人如今一人居在御花园旁的漪香宫里,若让她搬来摘芳殿,无疑是害了她,她才十六岁,林绿萼不想她之后都无宠无子,老死宫中。
  德妃尚且有些宠爱,梁美人跟着她,兴许也能见到皇上。林绿萼与燕语然相识八年,知她平日沉迷诗书,性子安静聪颖,书读得多,心思也很通透,若有人想要害梁美人,德妃不会坐视不管。
  林绿萼心情烦躁,筷子戳着碗里的红烧牛肉,看它在盘里翻滚,嘟囔道:“这牛肉太生,怎么吃啊,叫太医来把这牛救活吧。”
  云水走在殿门听到这话,忍不住浅笑,“娘娘,宁婕妤……的宫女已经送回去了。”
  “这么快。”她放下筷子,实在没有胃口,让人把一桌的佳肴都撤了。
  林绿萼又坐回软榻上,背靠着窗户,窗外雨声哗啦,她让其他人退下,把云水叫来面前,“你知道她是宁婕妤,是吧?”
  “是。”
  “凝香居距摘芳殿挺远,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水站在贵妃身旁,纤细颀长的身影随着烛火摇曳,“奴婢把婕妤送到了御花园旁的阁楼里,她去和萍儿换衣裳,让奴婢不用跟随,回来伺候娘娘。”
  她盯着云水的眼睛,“御花园回来也不近啊……你走路这么快,会武功吗?”
  云水稍一犹豫,也没有隐瞒贵妃的必要,“是的,略懂皮毛吧。”过去九年,他闻鸡起舞,不畏严寒酷暑,苦学武功,如今他与师父操练起来已不落下风,但不知自己的武功比起别人来说到底如何。
  林绿萼一下来了兴趣,拉她坐在自己身旁,“那你能飞檐走壁吗?”
  他轻轻点头,“可以。”
  贵妃眼中闪过激动的花火,“你若得空,不如去凤栖宫、明珠宫偷听一下皇后、淑妃与宫人的对话。本宫好想知道她们到底在筹谋什么。”
  “好啊。”他本也要趁夜色四处寻找玉玺,这下更多了一个晚间不在近旁伺候的理由。
  “能带我一起吗?你背着本宫,我们一起去偷听。”林绿萼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激动地搓手,“这也太好玩了,光是想想就很兴奋!”
  “可……可以吧。”云水躬着身子站在软塌前,他从未背过人,犹豫道,“要不,先试试?”
  林绿萼站在软塌上,一下跃到云水背上。温香软玉一下扑在背上,云水轻“啊”了一声。
  林绿萼看着云水的侧颜,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不满地说:“干嘛,本宫很重吗?”
  “不是……只是……”她的呼吸涌在他的脖颈,他一下又红了耳根,云水尽力稳住呼吸,轻跃到凳子上,稳住身形,又一下跳在不远处的方桌上。
  方桌上摆放的花瓶抖了抖,瓶中的花枝颤巍巍地摇晃。
  “哇。”林绿萼见云水背着她一下跳了这么远,双手放在云水胸前,忍不住鼓起掌来。
  云水却一下跳到地上,轻缓地放下贵妃,眼眸望着地毯上的花纹,歉意地说:“奴婢控制不好力道,背着娘娘若是踩在屋檐上,难免会让瓦片发出声响。”
  “这样啊。”林绿萼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气道,“没事,不被发现最重要,你偷听之后回来给本宫讲,本宫也一样会快乐。”
  云水看着她眸中带着一点失落,他想了想,方才是心跳得太快了,脑中嗡嗡的,所以才脚下虚浮,“娘娘,奴婢下去之后会背着百斤的米袋练习飞檐走壁,有朝一日一定让娘娘自由地在皇宫中夜游。”
  “百斤米袋?”林绿萼蹙着眉头,半眯着眼,咬牙切齿地说,“本宫有这么重吗?”
  云水涨红了脸,连忙摆手:“娘娘纤瘦,奴婢是想训练的时候要更加努力……”
  林绿萼看她着急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逗云水真是好玩,“今夜先去听听凤栖宫吧。”
  “喏。”
  第10章 密事 去听密事吗
  天色暗沉,暴雨倾盆,云水穿着夜行衣坐在凤栖宫的屋檐上,偷听宫人的对话,得知皇后在紫宸殿侍疾。
  紫宸殿外守候的侍卫众多,他仗着昏黑的夜色和喧哗的雨声,偷溜进了紫宸殿的院中。内侍守在殿门外几步远的地方,殿前的石灯里闪着橘黄的烛光,在雨幕中远远瞧着,像两只在风雨中飘渺的黄鸟。
  云水贴着寝殿的窗户而站,斜前方的雕梁画柱刚好遮住他的身形。他发现皇上与皇后将近侍的宫人都赶了出来,殿中只他们二人,估计正在商量要事。
  他听到碗砸在地上的“哐当”声,皇上低吼着说:“绝不是怡瑛所为,朕相信她!”
  皇后轻哼一声,本坐在塌边喂皇上汤药的她站了起来,盯着倚在床上发脾气的他,“皇上什么时候不相信淑妃?毒害杨昭仪,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做?”
  皇上身体虚弱,懒得与皇后多费口舌,语中含着一丝挖苦,低声说:“难免有人做苦肉计,毒害侄女,嫁祸怡瑛。”
  “皇上!”皇后听皇上竟然怀疑她,她一挥衣袖,震惊又悲愤地跪在床边,地上瓷碗的残片划破了她的华服。
  殷牧昭冷笑,他出事之后躺在塌上虽然没有清醒,但也听到了床边的对话,皇后一直明嘲暗讽淑妃,又竭力保全杨昭仪,如今又急不可耐地指认淑妃,很难不让他怀疑她,“就算不慎毒死了朕,你也是位高权重的太后,杨路依,你是不是太着急了?”
  皇后一行清泪落下,哽咽道:“皇上,臣妾出自世代簪缨的京都杨家,待字闺中时,因听闻了你骁勇好战、英武非凡的故事,不顾家人反对,执意下嫁给当时还是一介武夫的你。陪伴了皇上十八年,举全族之力扶持你登临帝位,于社稷不敢自认有功,但也无愧于圣上。又为皇上育有一儿一女,执掌凤印九年,掌管后宫虽比不上历代贤后,但自认公平,臣妾为何要苦苦为难淑妃?是因此事她最有嫌疑。皇上若认为臣妾有谋害至尊之嫌,不如此刻便将臣妾赐死,臣妾问心无愧。”
  “挟恩图报。”这些话皇后说过无数次了,皇上早已不痛不痒,他为感激杨家对他的协助,知杨路依嫉妒怡瑛,他不敢把最疼爱的表妹封为贵妃,连三皇子封藩王之事都一拖再拖,他觉得自己对杨路依已经仁至义尽了。
  皇上脑中浮起未能将怡瑛封为贵妃之事,突然又转念想起前几日在凤栖宫门口,见如今的贵妃林绿萼站在牡丹花丛中,娇媚动人,美艳不可方物,他突然皮笑肉不笑地说:“朕一直嘱咐你,别为难贵妃,也希望你下一次的阴谋诡计别牵连到她。”
  杨路依暗暗咬牙,眼旁泪水已干,她淡淡地说:“皇上就这么怕林家吗?”
  云水听到贵妃的事,更加专注,一队巡逻的侍卫走到寝殿旁,整齐的脚步声在雨中格外响亮。他见寝殿的窗户开着,又有一扇龙凤呈祥的屏风挡在窗边,便撑着窗户一下跃进殿中,站在屏风后,皇上与皇后距他只有十步之遥。
  殿中温热的药香与龙涎香萦绕在他的鼻尖,他透过屏风的缝隙,见皇后跪在塌前,皇上穿着明黄色中衫,垂眸正在饮茶。
  云水摸着怀中的匕首,若是被他们发现,他可以当即将两人杀死,只是自己也不能独活。
  “朕怕林家吗?林相办事妥帖,半年前因贪污的事朕责怪了他几句,他就止不住地讨好朕,这样痴迷权位、钱财又忠心于朕的人,有什么好怕?”
  皇上说着话,眼睛却不自觉地瞥向窗边的落地鸡翅木屏风,他方才隐约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响,他身处行伍十几年,即使如今身居高位,也保持着当年行军时对周遭事物的敏锐洞察。
  他腹中酸痛,起身不便,想让皇后去看看,斜眼瞥到皇后跪在塌边,低垂着头,面色阴郁,头上的珠翠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记得杨路依牙尖嘴利,最爱与他斗嘴,若是她去屏风后看了,发现只是风吹起窗边瓷瓶发出的轻响,她又会讥讽他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