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那一丝温暖
  凌霄趟在一片草地上。
  风和日丽芳草鲜美，轻柔的海风吹拂过身体，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无论环境还是气温都好到爆，然而他的心情却无比沉重，昂着头看向蔚蓝的天空，他整颗心被堵得严严实实。
  梦想是什么？
  振兴上清道宗让师门变得强大。
  目标是什么？
  尽快提升修为把师父救出来。
  这是他以前的近期目标和远期梦想，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修道者，事实上很多修道者都有跟他一样的梦想。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身陷险境，更不知道这个世界，竟然隐藏着如此惊天秘密。
  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
  师父的性命只有两三年，关键只是救出师父远远不够，即便真的让上清道宗成为道门领袖，又能如何？
  说难听点，越是强大的门派在这件事情中，就要承担更大的责任，就会带来更大的牺牲！
  上清道宗曾经不就是最强的道门吗？
  结果呢？
  死光了，差点灭绝了。
  那个该死的空间之门才是源头，然而连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都只能封印十余年，要想彻彻底底一劳永逸的将其封印，那得有多么强大的实力才能够做到啊？
  不仅如此，在炎黄修道界拼了命的堵封印时，竟然还有一些跳梁小丑，非但不出力反而趁火打劫。
  可恨！
  该死！
  当时听昊垣这么说时，他恨不得拿着刀跑去那些该死的国家，把那帮混蛋都给剁成肉酱！
  可惜那仅仅只是一个冲动的想法，正如永远封印空间之门一样，那只是遥不可及的幻象罢了。
  他是修道者。
  他的天职是斩妖除魔。
  然而现在看来，世间的妖魔鬼怪只是最弱小的，那个被称之为魔域的地方，还存在着无数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妖魔——想到这里，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肩膀上的担子变得更加沉重。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也知道？”
  凌霄一骨碌爬起来，定定的看着站在数米开外，迎着海风青丝飞舞，如同精灵般美丽的小女孩。
  “你觉得呢？”小女孩不答反问。
  “也对。”
  苦笑着耸了耸肩膀，他瞄了小女孩一眼：“身为苗疆蛊王，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女孩不置可否，淡淡说道：“看你忧心忡忡心怀天下，好像这么大的事，你有能力解决似的。”
  凌霄愣住了。
  说实话，他打心眼里害怕蛊王大人。
  虽然明知道对方不会杀他，可问题是蛊王大人实力绝伦，而且是个喜欢动手的暴力女，真要被她打一顿岂不冤枉？
  “你呢？”
  这一次，凌霄竟然毫无畏惧的看着她，声音无比冷厉：“你们苗疆就知道龟缩着，看着道门出生入死然后捡便宜对吧？你做了什么？你们苗疆做过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找死！”小女孩勃然大怒。
  “你除了欺负欺负比你实力弱的，还特么有什么本事？等到封印哪天破了，你们苗疆也跟着去死吧！”凌霄激怒。
  “混蛋！你怎么知道苗疆什么都没做？你又知道什么？”
  小女孩出奇的并没有动手，死死盯着他吼道：“你知道每一任蛊王都是怎么死的？你知道苗疆诸位长老，有多少死在封印旁边？你一副大义凛然的死样子，但你到目前为止做过什么？”
  嘎！
  凌霄傻愣愣地看着她，看着那张充满青涩，却又激怒万分的脸——这是他根本没想到的事。
  原来苗疆也参与了这件事，而且为此付出了很多。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凌霄的声音低了很多。
  “你以为我为什么跟着你？”
  小女孩眸子里闪烁着冰冷，冷喝道：“没错，我是为了让苗疆变强，但我更希望苗疆不要每隔二十年，就有一大批人白白送死。断生刀，锻神池，九黎壶，只要我能集齐苗疆三大传承至宝，就有机会彻底将魔域封印，没想到你却拥有三件传承至宝中的两件——我要等你死，我要拿到九黎壶，有问题吗？”
  凌霄的神情彻底僵硬了，半晌才有了动态：“你是说……只要集齐三件传承至宝，你就一定能封印魔域？”
  “是，虽说还需要一点时间，但结果一定能封印。”小女孩态度坚定。
  “你拿去。”凌霄毫不犹豫取下吊坠。
  “你……”
  看着他递过来的吊坠，小女孩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好一会才摇头：“我拿不了，它不会接受我，除非你死了。”
  神器有灵。
  作为苗疆三大传承至宝，绝对普通法器所能比拟，它们拥有自己的思维，不是谁想拿就能拿的。
  按理说，姜如仙身为苗疆蛊王，拥有最纯正的苗疆后裔血脉，属于苗疆的传承至宝理应会接受她才对，但事实却是那个吊坠不接纳她，这一点早在消灭黑斗篷的时候，她已经亲自尝试过了，要不然她根本不用跟着凌霄，直接杀了不是更简单？
  “怎么才能让它接受你？”凌霄问道。
  “你死，而且不能是被我杀死。”
  “自杀呢？”
  “自……”
  感受到对方眼神中的坚定，她彻彻底底的惊呆了：“你……愿意自杀？”
  凌霄想都不想直接点头，沉声道：“只要你能保证封印魔域，并且把我师父救出来。”
  他自杀之后，吊坠会接受自己吗？
  这一点姜如仙不清楚。
  她只知道，如果凌霄是因为自己而死，吊坠就不可能接受她——自杀则是他自己的决定。
  应该可以吧？
  刚想说‘应该可以’，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这些天来的种种。
  他抓住准备在试衣间偷拍自己的猥琐男……
  他递给自己的那个雪糕……
  他在电影院打跑两个小流氓……
  特别是他不止一次，告诉别人自己是他的妹妹时，或许对他而言只是信口一说，却让她心里一次又一次悸动。
  想到自己的身世，那一声妹妹让她的心脏悸动，那是一种久违的温暖，只不过她不会表露出来。
  自杀！
  为了彻彻底底的封印魔域，他竟然毫不犹豫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而且是自杀——这是她之前不可能相信的。
  “不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鬼使神差的摇头：“这样你依然是因我而死，我依然无法得到它的认可。”
  “不行么？”凌霄有些失望的呐呐道。
  “不用死你还失望？”
  “我是修道者。”
  凌霄露出一抹苦笑，呐呐道：“从我记事起师父就告诉我，修道者的天职是斩妖除魔。这段时间碰到很多妖魔鬼怪，然而这些小杂鱼相比起魔域里的恐怖存在，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跳梁小丑——如果用我的命能封印魔域，不仅师父能安然无恙活下去，而且这也算是最厉害的一次斩妖除魔吧？”
  姜如仙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漠然道：“我觉得，最好的结果不是用你的生命，去拯救你师父和更多的修道者，而是所有人都不用死，并且能够彻底封印魔域。与其在这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多花心思提升修为，我知道九黎壶的能力是什么，有了它并非没有可能走到那一步。”
  “它叫九黎壶？”凌霄惊道。
  “是。”
  “那个……”
  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凌霄瞪大了眼睛盯着她：“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我死吗？”
  对啊！
  自己一天到晚盯着他跟着他，不就盼着某一天他被干掉，自己就能把九黎壶据为己有了吗？
  为什么现在突然不希望他死，还想让他好好活下去呢？
  这样一个想法，让姜如仙觉得很不可思议，难道就因为他两次说自己是他妹妹？可是自己明明不是他妹妹！
  想到这里，她心里突然有些恼火起来，冷声道：“想你死的最终目的，也一样是为了彻底封印魔域，如果你能做到，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
  “另外，我不希望再听到你有任何问题，否则我就让你问不出问题！”小女孩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真野蛮……”凌霄呐呐道。”
  “你说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说！”
  “另外。”
  小女孩没有转身，只是脚步稍作停顿，她深怕被他看到自己的脸，因为说接下来这句话的时候，她那俏丽的小脸蛋有些发烫：“以后为了不引来太多人注意，你我之间就以兄妹相称，明白吗？当然，这么做只是为了不引人注意的权益之举——我依然会继续跟着你，你死了我就拿走九黎壶。还有一点，你不能因为我之前说的话，故意让自己被人杀了，那样我还是得不到它的认可。”
  看着小女孩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凌霄忍不住撇了撇嘴：傻子都不会故意被别人杀死吧？
  不过有一点她说得对，最好的结果是所有人都好好活下去，再彻彻底底把魔域封印起来。
  不是自怨自艾。
  不是杞人忧天。
  不是满腹心思的胡思乱想，这么做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只有行动才能改变未来——努力！
  想到这里，凌霄脸上的愁容荡然无存，再次变得开心起来。
  “妹子，谢谢哈。”
  他朝小女孩的背影大声喊道，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堂堂苗疆蛊王给自己当妹妹，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反正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虽然她也说是什么权益之举，可也没说必须当着别人的面才行啊？
  小女孩明明听到了喊声，脚步却没有丝毫停留，也没有做出回应，只是绝大多数时候都冷冰冰的脸，竟然有了那么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