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作者:
七彩叶子 更新:2023-05-03 05:08 字数:4370
回到屋里,靳磊关上门,从身后轻轻搂住了杨兰芝,“我们有孩子了,娘子。”
还是第一次被丈夫这样抱着,他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她感到受宠若惊,也将她这三年来的期盼和心酸从心底勾了出来,她眼眶一红,泪簌簌往下落。
发觉到她哭了,靳磊放开她,将她纤弱的身子转过来,轻轻给她拭去泪,“别哭,我会心疼的。”
杨兰芝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她真的是太幸运了,嫁了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好了,你一哭咱们的孩子也会难受的。”靳磊并不是一个爱做口头承诺的人,他习惯性用行动来证明,因此并不愿多说那些甜言蜜语。
“我不哭,我不哭。”杨兰芝像是在作保证般道:“相公,我一定会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容易了,是靳家的希望,她会好好保护他的。
次日,江氏去河边洗衣衫回来,得了一个消息,“吴子初的娘摔下马车,断了腿。”
“啊?”杨兰芝惊呼出声。
靳磊面上倒是平静,轻轻抚了抚杨兰芝的后背,假装不知问:“怎会摔下马车了?”
“听说半路上不知是谁挖了个大坑,马车剧烈颠簸,就把吴子初的娘给颠簸下去了。”江氏说到这一阵后怕,“好在我们提前下了马车,否则指不定摔断腿的就是我们了。”
摔了她还好,摔了儿子或者儿媳妇那就不得了了。
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看杨兰芝的眼神也越发和善,“这次都亏了我们的大孙子救了我们,这孩子真是咱家的福星。”
杨兰芝也觉得后怕,她不由得伸手抚上小腹,暗中庆幸,还好孩子没事,真是老天保佑。
靳磊握了她的手,示意她别怕。
杨兰芝不安的心立即安稳下来。
“娘,得了空去看看吴子初的娘,以后就少和吴家来往吧。”靳磊对江氏道。
江氏以为儿子是怕沾了晦气,连忙应是。
吃过午饭,靳磊要带杨兰芝回杨家一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杨儒生,江氏不放心,也跟着一块去了。
“我要当外祖父了!”杨儒生听到好消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总算,女儿总算是熬出头了。
他叮嘱女儿一定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劳累,说完才想起江氏在,生怕江氏多心,便不好再说了。
“亲家,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兰芝。”江氏打消了他的担忧。
她对杨家多少还是觉得愧疚的,杨兰芝一直未能有孕,她还动过等儿子高中后让杨兰芝由妻变妾的想法,现在想想,那简直太荒唐了,杨家对儿子对靳家那是恩重如山,她却生了这样过分的念头,真真是不应该。
如今杨兰芝怀了靳家的大孙子,她要借机多弥补杨兰芝一些才是。
靳磊也道:“爹,兰芝有娘和我照顾,您宽心就是。”
“好好。”杨儒生欣慰点头,看着女儿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和这一桌子礼物,他知道这些年的付出没白费。
靳磊要问杨儒生一些学业上的事情,江氏带着杨兰芝先回去了。
“吴家的事情我听说了,这次好险,磊子,以后得多加小心才是。”杨儒生听说女儿女婿原本也与吴家一块出门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事虽是意外,却不得不让杨儒生多心。
靳磊平静道:“爹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江氏是个嘴快的,杨兰芝怀孕的消息很快传遍大河村,就连住在镇上的吴子初也知道了。
吴子初气得摔了屋里的杯盏,杨兰芝怀孕了,靳磊岂不是更得意?这次计划失败反而害了自家老娘,而靳家却添了喜事,让他如何不气不怒?
“少爷,靳家来人探望夫人。”这时,下人在外面通禀。
吴子初闻言眯起了桃花眼。
第7章 寒门状元7
“哎哟,那吴子初的娘摔得可狠了,大夫说那腿骨断了好几截,还有的都碎了,接不起来,吴子初的娘以后都得躺在床上度日,真是太惨了。”江氏从吴家回来后,朝儿子说起钱氏的情况,唏嘘不已。
靳磊也很同情钱氏,被自己的亲儿子所害,岂不是人间惨事?他看着桌上那盒精美的糕点,问:“这是吴家的回礼?”
“是啊,得知兰芝怀了身孕,让我拿了这盒糕点回来,说是孕妇吃了极好的,算是给我们道喜了,这吴家倒也是个懂礼的,可怜运道不好。”江氏感叹道。
靳磊语气轻蔑,“确实多礼。”他提起糕点道:“不过兰芝喜酸,不爱这甜的,这糕点我爱吃,就都我吃了吧。”
江氏其实也想吃,但听儿子爱吃也不会跟儿子抢口吃的,加之儿子说儿媳妇爱吃酸,她一门心思想到酸儿辣女,高兴得又钻进厨房给儿媳妇做吃的去了。
靳磊看了看手中的糕点,提着出了门,再回来时,已是两手空空。
“这一处似乎不太妥当。”徐天赐看着靳磊新送来的稿子,指着一处犹豫着开口。
靳磊放下茶盏问:“怎么不妥当了?”
“你这个话本主要是写两位主人公经历各种磨难不离不弃最终过上幸福生活的故事,是吧?”徐天赐问。
靳磊点头,“是的。”
“既然如此,男主人公被人诬陷时女主人公应该表现出完全的信任,并帮助男主人公一起洗刷男主人公的清白,而不是听信旁人的唆使与男主人公离心,这样会显得女主人公没有主见,偏信偏听,不讨人喜欢。”徐天赐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靳磊假意略作思考,点头,“徐少爷这样一修改确实要比先前合理许多。”
得到认可,徐天赐放得更开了,继续道:“我觉得一个故事里,男主人公是血肉,而女主人公则是灵魂,血肉长得再好要是缺了灵魂这个故事也是不成功的。”
“没错。”靳磊笑夸道:“你诠释极好。”
能够透过事情的外在看到本质,可见徐天赐在这方面确实有些天赋,也不枉他故意写崩了女主人设来引导他。
得到靳磊夸赞,徐天赐黑亮的眼眸中露出自信的光茫来,“那便就依我说的改动?”
靳磊虽出生贫寒,又未有功名在身,还比他年幼,但徐天赐已经将他当成自己崇拜的对象,被自己崇拜之人夸赞,他自是又欢喜又得意的,对自己也有了自信。
“可以,只是改动需要更多的时间……”靳磊有些为难。
徐天赐立即道:“我会加银子给你,算作修改费。”
“不,徐少爷误会了。”被他误会自己是想要加银子,靳磊有些想笑,“我是时间上安排不出来。”
徐天赐也为难了,银子他可以加,可靳磊的时间他却加不了。
靳磊似想到什么,提议,“不如这样,徐少爷你替我修改?”
“我?”徐天赐从未有过这种念头,立即拒绝了,“我不行……”
“你行的。”靳磊接过话去,看着他道:“我相信你可以的。”
少年的眼神全是信任,徐天赐瞬间充满了力量,他点头,“好,我试试。”
“子初啊你也别太难过了,你娘的事我听说了,这天灾人祸的都是命,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表叔父会尽力帮助你的。”徐员外看着面前哭丧着脸的表侄安抚道。
吴子初吸了吸鼻子,面露感激,“谢谢您表叔父。”
“谢什么?都是亲戚,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而且当初要不是你,天赐的命都没了,你呀是我们徐家的恩人。”徐员外想到当年的事老眼中又含了痛楚。
那年儿子去考院试,谁知途中遇到了劫匪,儿子从马车上摔了下来伤了腿,险些就被劫匪杀了,正好遇上路过的吴子初将他救了,儿子虽然废了双腿,但好歹命保住了。
要不是吴子初,儿子岂止是废了双腿?
想到这徐员外命管家取了银子来,“表侄,你母亲伤了腿,家中无人操持,你拿着这些银子去请个下人打理家务,你不可因此荒废了学业才好。”
“多谢表叔父,您的大恩大德,侄儿没齿不忘,将来若出人头地,定会帮扶徐家,报答您的恩情。”吴子初接过银子,感激涕零表决心。
徐员外拍拍他的肩膀,面露欣慰,“你天赐弟弟以后就靠你帮扶了。”
“表叔父放心,我一定会把天赐当成亲弟弟看待的。”吴子初承诺道。
徐员外心里十分熨贴,他看着面前出色的少年,那个念头又升了起来,如果儿子执意不肯成亲,在他死前必得找一个人来继承徐家的家业并照顾儿子,而这吴子初是个合适的人选。
“靳公子慢走。”
吴子初听到门口下人的说话声转头看去,见到一个少年的身影走出大门,那身影格外熟悉,加之下人那声靳公子,吴子初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他望着门口的方向问徐员外:“表叔父,刚刚离开的人是谁?”
“那是你们大河村的靳童生。”徐员外道。
果然是他。
吴子初惊讶问:“他怎么会在您家?”
徐员外便将事情告诉了他,笑道:“多亏了他写的话本天赐才能活过来,他也算是我们徐家的恩人。”
靳磊也成了徐家的恩人!
吴子初袖中的手慢慢收拢,难怪靳磊能买得起二两银子一套的笔墨,原来是攀上了徐家这棵大树,这小子表面看着人畜无害,竟是个满腹诡计的小人。
他原本还奇怪,这徐天赐前几日还死气沉沉一副不想活的样子,今日过来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是靳磊的‘功劳’。
“我这个师弟确实聪慧,只是这话本子可是不入流的书籍,上不得台面的,还是让天赐不要过于沉迷的好。”吴子初一脸为了徐天赐好的神情对徐员外道。
徐员外听到这话拧了拧眉,“贤侄言重了,这话本子虽不入流,但天赐喜欢,自从他看了靳童生写的话本,整个人都开朗鲜活了。”
“让天赐开怀的法子有许多,可这话本子,呵呵,实在有伤大雅,我这个师弟必是家里太困难了,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来挣银子。”吴子初无奈叹道。
徐员外面色沉重。
吴子初这话表面上是为了儿子着想,实际上是在贬谪靳磊,吴子初和靳磊都是杨秀才的学生,算是同门师兄弟,靳家贫寒,吴子初不帮扶靳磊便罢了,何以在靳磊自食其力赚钱养家之时出言贬谪?
在他看来,什么入流不入流,伤不伤大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能好好活着,所以他不会听吴子初的中断靳磊与儿子的交往。
再往深处想,若真如吴子初说让儿子开怀的法子很多,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有拿出来,而是眼看着儿子日渐消沉?
徐员外是商人,家产颇多,比旁人疑心重,今日听了吴子初这几句话,从未对吴子初有过怀疑的他突然起了疑心。
加之将吴子初与靳磊一比较,更是立见高下。
吴子初每次来都是向他诉说吴家的不易,从而得到他的怜悯,馈赠银钱。
而比吴子初贫寒数倍的靳磊所得的都是他付出应得的报酬,除此之外绝不多拿一文钱,更是从未在他面前表露出可怜无助的神情。
一个花言巧语,装模作样,一个是光明磊落,坦诚相见,不用说也知道谁更值得结交。
“只要天赐喜欢,我不会干涉他,贤侄若无事就回去吧,你母亲还需要你照顾。”
徐员外说完借口有事处理离开了,留下吴子初一个人愣在当场。
他每次来徐家,徐员外都是热情留他用饭,这次竟然下了逐客令,前后如此大的变化一定是因为他刚刚那几句话惹了他不快。
徐员外浸淫商场大半生,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没见过,他平日过来都是格外小心,生怕让他察觉出什么,今日他是见靳磊得了徐家的看重,一时心急这才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