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依然没有交代。
  但是，萧阳、林建斌已经做了准备。
  西京市区呈现一个外紧内松的态势。
  康和平没有等到王伟复命，知道要糟，也已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
  西京市局。
  偌大、冰冷、不见天日、灯光刺眼的审讯室。
  王伟感觉，警方虽然没对他上什么措施，但即便如此，也是一种煎熬，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虐待。
  不知道是不是被冷气吹得着了凉，感觉脑袋昏沉沉的。
  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一日三餐倒是有人送来。
  其他时间，就这么晾着他。
  墙上的液晶电视里，反复宣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也有一些庭审现场，也有一些罪犯现身说法，悔不当初。
  对此，王伟嗤之以鼻。
  有句话说得好：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不过，他也很清楚，就他这样的，回家过年是没什么可能了。
  电视还会播放一些当地的新闻，一般整点都有，几分钟的样子。
  这算是王伟唯一感兴趣的东西了。
  有些新闻比较无聊。
  但是突然，一则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让他瞪大眼睛，呼吸停顿。
  记者说是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根据当时的监控画面，一辆车冲向小女孩，然后，小女孩的奶奶推开了孩子，自己被撞，生命迹象微弱。
  初步鉴定，司机是醉酒驾驶。
  最后，记者控诉了那些不把别人生命当回事的司机。
  王伟感觉没有听错。
  事故发生的地点，就在他家附近，也是孩子上学的附近。
  监控画面不是很清楚，但老人和孩子的面貌却是那么的熟悉。
  新闻结束了。
  王伟眼睛瞪得老大，呼吸如同拉风箱。
  不是意外，绝对不是！
  “来人，快来人！”他对着监控镜头大喊。
  很快，铁门打开，一名警察黑着脸问：“干嘛？”
  “我要见你们领导。”
  “你要交代罪行？”
  “不是。”
  “不是就很抱歉，领导很忙！”
  “叫萧警官，麻烦了！求求你！”王伟眼泪都下来了。
  “等着。”
  咣当一声，铁门再次关闭。
  不到五分钟，萧米米走了进来，大咧咧坐在他对面。
  “王伟，怎么，想通了？”萧米米问。
  “不是的，萧警官，刚刚我看到一个新闻。”
  “什么新闻？”
  “请你帮我确认一下，看看我妈和女儿是不是没事？”
  萧米米皱眉：“你看到了什么，你怎么觉得她们会不好？”
  “不是的萧警官，我刚刚看到新闻，出车祸的那个人好像是我妈，我女儿就在旁边。”
  “好像？”
  “是，是很像，我很担心！求求你。”
  “好吧，我帮你确认一下，但你得给我时间。”
  “谢谢，拜托了，您是个好人。”
  “少来！”萧米米说完，走了出去。
  “关二哥，我王伟一直早晚三炷香，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求你保佑我妈和我女儿没事，求你保佑！”
  萧米米离开后，王伟哭着说。
  满天神佛当中，他最熟悉的就是武圣关二爷。
  他们这一行，大多都拜关公。
  ……
  萧米米来到监控室。
  舒雅迎上来笑道：“米米，我的手艺怎么样？可以以假乱真了吧！”
  “你还真有一套。王伟基本相信了。”
  原来，那条新闻是舒雅p出来的。
  “下一步做什么？”舒雅问道。
  “你模仿医院，跟他通话。”萧米米说。
  “他没这么好糊弄吧！”
  “还有其他东西。”
  萧米米淡淡一笑，拿着王伟的手机，去了审讯室。
  进门后，她一脸沉重：“我很抱歉。”
  王伟瞪大眼睛，不住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我们也不想，但已经发生了，你可能不相信我，所以，我让医院跟你通话。”
  说着，萧米米拨出去一个号码，同时开了免提。
  很快，一个女声响起：“是王伟吗？为什么不接电话，你母亲因为交通意外，没到医院，就去世了，你赶紧来办手续，然后把人拉走吧！对了，这是市二院。”
  听到这话，王伟如同五雷轰顶，脸上血色全无。
  “妈，儿子不孝，妈！”
  王伟一边哭喊，一边用那只自由的手扇自己的脸。
  萧米米叹了口气：“现在你这种情况，我们不可能让你出去，所以，看看你能不能联系到亲戚什么的，帮你办理后事？”
  “亲戚一个个都不相往来。”
  “那怎么办？”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给母亲办理后事！”王伟激动地说。
  “我得请示领导。”萧米米说完，拿着手机走了。
  出去之后，被舒雅截住。
  “米米，这样欺骗一个犯人，会不会很过分。”
  “你同情他？”
  “我只是就事论事。”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案子，都是为了抓住罪犯，而且，这种程度的欺骗，根本无伤大雅。你难道不知道他做过多少坏事，难道你不知道，就在前几天，咱们的两位同志被沉塘差点死了，他是咱们目标人物的心腹，他能没份儿？”
  舒雅摇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王伟非常着急。
  因为，萧米米的请示结果迟迟没来。
  哪怕他大喊大叫，也没人理会。
  等了好久，却只等到一份盒饭。
  “我不吃饭，我要见你们领导，我要绝食。”王伟喊道。
  “脾气还不小！爱吃不吃，随便！”警察对其不屑一顾。
  盒饭谈不上美味，但尚可果腹。
  王伟想了想，还是吃吧，自己现在还不能倒下。
  结果，刚吃了两筷子，就从米饭里扒拉出一个纸团。
  第一反应，便是将纸团塞回去。
  第二反应，是看监控。
  然后，速度极快转移了纸团，塞进了口袋。
  这才狼吞虎咽的吃完。
  吃完之后，萧米米依旧没有出现。
  他再次大喊，说他要上厕所。
  警察进来，呵斥他“事儿真多”，还是给他解开了手铐，看着他进了厕所。
  王伟确认过，厕所没有监控。
  他坐在马桶上，不停放水，然后飞快地打开纸团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一行小字：能弄死一个，就能弄死另一个，嘴巴紧点，好自为之。
  王伟眼珠开始泛红，情绪陷入疯狂。
  “康和平，你个王八蛋，你居然这么对我，我要你不得好死！”他咬牙切齿，气喘如牛。
  过了许久，直到警察敲门，他才打开。
  “我要见萧警官，我要见更高领导。”
  “你要交代？”警察问道。
  “是，我要交代，你们满意了吧！快去！”王伟吼道。
  警察不紧不慢，将王伟铐在椅子上，这才出去叫人。
  差不多十分钟后，林建斌、萧米米、王凯、杨光再次坐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谁最大？”王伟直截了当的问。
  萧米米、王凯、杨光都看向林建斌。
  林建斌道：“我是市局长，不知道够不够大？”
  “够了。”王伟闭上眼睛，“我愿意彻底交代自己的罪行，也可以按照你们的要求，指证康和平，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保护我女儿，让她别受伤害。”王伟说。
  “谁要伤害你女儿？”林建斌问。
  “你怀疑母亲是意外是人为的？”萧米米问。
  “都不重要了，我只要见到女儿安全，就可以告诉你们一切。”
  “一言为定，我派米米去。”林建斌说。
  “我母亲……”王伟欲言又止。
  “我们会处理。”林建斌说。
  “谢谢。”
  “这只是出于人道主义。”
  ……
  三个小时后。
  当王伟看到萧米米和女儿在一起的画面，顿时泪如泉涌，并且全盘交代了自己的罪行，还有他所知道的，关于康和平的一切犯罪事实。
  林建斌当即将这个情况向萧阳汇报。
  萧阳第一时间赶到市局。
  会议室里，萧米米也已回来。
  萧阳道：“大家辛苦了，终于撬开了王伟的嘴，真是不容易。”
  林建斌道：“多亏了米米，真是个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姑娘。”
  萧米米俏脸一红：“林局，爸，你们弄错了，这其实都是大牛的主意。”
  “哦，那个杨教官？”林建斌笑了笑。
  萧阳也笑道：“歪门邪道，还真奏效。”
  “看来咱们以后办案也要多动脑子。”林建斌说。
  萧阳问：“林局，拘捕证下来没有？”
  “正在办理过程中。”林建斌回答。
  “我建议立刻派人上门逮捕。”萧阳说。
  “没错，我同意，这一天，咱们等太久了。”
  王凯、杨光同时起身。
  王凯道：“局长，我去。”
  林建斌点头：“好，你们去吧！一会儿，拘捕证的电子版就会发到你们手机上。”
  “是！”二人敬礼后，马上离开。
  萧阳看着女儿笑眯眯问：“米米，你不去？”
  萧米米摇头道：“抓人而已，王凯足够，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结果，王凯、杨光等人毫无意外的扑了个空。
  康和平潜逃了。
  这也在萧阳和林建斌的意料之中。
  林建斌立刻发出指令。
  “全市各卡口注意，我是林建斌，我命令，拦截调查一切可疑车辆，决不允许康和平出城，让我们通力合作，将其尽快缉拿归案，目标身上极可能有火器，所以出勤务必领枪，并穿戴防弹衣。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