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真的不是小姐。不过下午我去花园的时候，听闻余嬷嬷在玫瑰花前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做些什么。”采风的眼神扫过余嬷嬷那张脸，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出口。
  无奈之下，采风只能选择跟大小姐站在统一战线上。
  并且按照大小姐的眼神污蔑余嬷嬷。只是从今以后，对于大小姐她再也不敢有任何的轻视。
  “余嬷嬷？”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余嬷嬷的身上。
  余嬷嬷走到秦樱念的面前立马下跪:“夫人，我对小姐忠心耿耿，怎么会要害她！夫人你千万不要听了她们的挑拨啊！”
  秦樱念皱着眉头，显然是不信了，余嬷嬷虽然是妆娘的教养嬷嬷，但到底不是从他们李府出来的，她自然是要怀疑。
  “来人，去余嬷嬷的房间里搜！”
  “是！”几个嬷嬷接到秦樱念的指令立马下去了。
  余嬷嬷虽然寒心，但是也有底气。她没做过的事情，能搜出什么来！
  但是没过一会儿，她的这份信心便消失殆尽了。因为二夫人手上，正是从她房间搜出来的鸢尾花粉。她瞬间面如土色，老泪横流。
  “夫人，我冤枉啊……这花粉有养护玫瑰的作用，老奴才洒在花园的玫瑰上的。”
  “冤枉，哼！难道你不知道这几种东西和燕窝在一起，会产生剧毒吗？我才不信这世上有那么巧的事情，让你碰上了？来人啊！将余嬷嬷带下去，打了卖到宁人塔去！”
  宁人塔，罪犯流民聚集之地，秦樱念还真是够狠的，不过此番也算是断了她们一个臂膀，苏锦绣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从听雨轩离开的时候，秦樱念有些复杂地看了苏锦绣一眼，她总觉得这个小蹄子变得有些让她心惊，这种脱离了控制的感觉，真是很不舒服！
  处置了余嬷嬷，苏锦绣打发了所有的人离开，然后自己一个人往听雨轩最荒凉的一个地方走去。
  听雨轩种着很多竹子，那是曾经自己的父亲为了讨母亲的欢心而种的。那个时候，她的母亲还是万人瞩目的巾帼英雄，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陈国大将军！
  可是如今，竹子倒是越发得茂盛了，一株一株却成了她母亲深深的牢笼！
  “母亲。”她看着床上那个脏污不堪，缩在床脚瑟瑟发抖的妇人轻声唤道。
  前两天回来，没有去看母亲，那是因为母亲去寺庙上香去了，母亲虽然痴呆了，可每年都还是要给苏府点香以求福泽，可到底她不知道，这苏府上上下的人，又有几人对她真心？
  就连她的丈夫，锦绣的父亲，都是口蜜腹剑，想置她们于死地！
  “是绣娘来了么？”那个妇人听到这熟悉的温柔声音一下子就冲到了苏锦绣的怀里。虽然神智已经痴傻如同三岁孩童，但是她却记得这个唯一的女儿。
  苏锦绣丝毫没有嫌弃她身上的味道，反而用双手用力地环住了她的腰。
  “母亲，孩儿来得晚了，让您受苦了。这一世，让孩儿来护你可好，从前那些欺负过我们母女的，欠我们的，我要一个不落地讨回来！还请母亲相信孩儿，孩儿一定会治好母亲的病，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了，孩儿就带你去看名山大川，看遍人间繁华！”
  王怜蓉神志不清，苏锦绣说了什么，她也听不懂，可她只知道一件事情，女儿说的，总归是好的，重重的点了点头，紧紧的抱着锦绣。
  给王怜蓉仔细清理了身上的污渍，换了一件新衣服，然后又耐心地喂了饭之后苏锦绣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月上柳梢头，苏锦绣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因为一闭上眼睛，都是那人的身影。
  他说:“喜欢本世子的人多了，你苏锦绣恐怕还不够格！”
  他说:“若是哪天本世子不幸遭了奸人暗害，或许你苏小姐会有机会。”
  他说:“小狐狸，你还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明明是这样恶劣的语气，可是她却偏偏恨不起来。有时候皮囊真是个好东西，哪怕是前世今生她都不觉得自己会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但是在凌宣那张颠倒众生的皮相前却还是不争气地沦落。
  对于自己的相貌，虽然说不上有多么的自信，但是她也不是个随便妄自菲薄的人。她的母亲王怜蓉在毁容之前那也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她的父亲，虽说她恨他但是也不得不否认那副皮相确实生得很好，那么作为他们两个的孩子她怎么会差呢。
  如若不然，前世苏锦妆也不用费尽心思将她这张脸毁掉。
  只不过这般轻鄙的话从凌宣口中说出来却让她莫名地心烦。
  她走下床，借着月光从梳妆盒中拿出一块锦帕。这锦帕上空空如也，还是儿时的时候母亲逼着自己刺绣，自己不愿意才将这块好料子荒废了这么多年。
  银线绕银针，藏尽心中愁恨事。
  红颜应是劫，从来白头无清欢。
  绣到后来，连她自己也开始迷茫了。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绣，脑海中忽然想起戏文中的这一句话，然后一同绣在了上面。原来是为了泄愤，现在，却不知何由了。
  红烛下影单薄，或许只有她一个人的浮世清欢。手下渐渐成就了一番轮廓，斜眉入鬓，朗目薄唇，不知不觉间竟都成了那人的模样。
  真是见鬼了！
  苏锦绣低咒一声，然后心烦意乱地将这锦帕又丢回了妆奁之中。
  “小姐，奴婢看您房间里的烛火还亮着，特来问问，是不是有什么奴婢可以帮忙的。”
  采风忽然推门进来了，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苏锦绣刚刚塞进去妆奁露出一半的锦帕。
  苏锦绣垂眸，然后语气淡淡地说道:“没有，你且回去睡吧。”只是这话里还带着几分幽怨，就好像爱而不得的少女一样。
  采风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当下就颇为关心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伤心的事？”
  “唉……”苏锦绣叹了一口气，想到既然是演戏，那就要搞的众所周知！
  于是故意放话给风采，“只怨我自己不争气，偏偏爱上了那个如同星月一般的男子。”
  这话说出来，就连苏锦绣自己都要被肉麻死了。
  但是在采风耳朵里听起来可不是这样的了。前些日子因为玫瑰花的事情，夫人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与她有关，但是也对她出来指证余嬷嬷的行为多少有点儿怀疑，如今若是再不表忠心，恐怕夫人要彻底地对她失去信任了！
  “小姐说的是谁？”采风要抓住机会，找到反击苏锦绣的线索！
  “便是那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凌宣公子……”
  “竟是凌宣世子！”采风惊讶地差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可也是二小姐的心上人啊！
  在夫人院子里贴身待过的人都知道二小姐对凌宣公子那是一见倾心，芳心暗许啊。
  如今怎么连大小姐都喜欢上了世子了。这姐妹俩喜欢上同一个男人……不过采风知道自己向夫人表忠心的机会来了。
  “那这锦帕？”采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本是想送给凌宣世子的，还得需要一些时日呢。”
  “哦，原来如此。”采风呢喃着，却没看见苏锦绣眼神里那诡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