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凤见王大夫这样询问，立即激动的问道：“这个药方真的可以根治国宝的病吗？”
  王大夫看着王美凤，叹息一声，很遗憾的摇摇头，道：“这个药方上的药材都很普通，基本上都是养身补气的，虽然对身体没什么伤害，但对癫痫病却没有什么效果。”
  闻言，王美凤眼中希望之色瞬间瞬间黯然下来，而后又道：“王大夫，您在仔细看看，真的一点作用也没有吗？”
  王大夫将药方放在桌子上，再次摇头，眼神里皆是遗憾。
  “王大夫，”王美凤强忍着泪水，梗着喉咙道：“麻烦您在帮忙看看，也许是刚刚看错了呢！给我药方的那个人，她告诉我她家祖上世代行医，只要坚持服药，就已经可以根治国宝的病的。”
  王大夫摸了把胡须，接着开口，“什么世代行医，我看就是江湖骗子！你要搞清楚，国宝这孩子得的是羊癫疯！我曾祖父因为医术高明，被大清皇帝钦点为一品宫廷御医，什么叫御医？御医可是给皇上治病的，我还从来没有听曾祖父说过，这羊癫疯还可以根治的，而且，用的还是这么普通的药……”
  说到这里，王大夫顿了顿，接着道：“这羊癫疯就连我曾祖父都无法根治，只能用药物加以抑制，一个小小的乡野村医又怎么可能会有根治的办法，这不是天方夜谭吗？笑话！简直就是笑话！”
  王大夫嗤笑一声后，接着道：
  “你看后面还有很多要看诊的人呢，如果没其他问题的话，你就先回去吧，羊癫疯也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平常多注意就行了。”
  羊癫疯不是大病？
  王大夫说的轻松。
  只有王美凤自己知道，儿子活的有多么的艰辛。
  因为不知道这病什么时候发作，所以几乎没有小孩子愿意跟儿子玩，大家都怕会殃及到自己，而且这羊癫疯发作起来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样子非常可怕，处理不当的话会丢了姓名，甚至都没有学校愿意收这样的学生……
  她也从不敢让杨国宝一个人出门。
  王美凤深深地吸了口气，“好……我知道了，麻烦王大夫了。”语落，转身往门外走去，她刚走出诊室，立即有排队的病人，推门走进了诊室。
  杨国宝乖乖的站在院子里等待着王美凤。
  诊室外分明有那么多等待着看诊的病人，但杨国宝小小的身影看起来却孤单的可怕。
  仿若与世隔绝。
  王美凤调整好情绪，微笑着走到杨国宝身边，“国宝饿了吧？妈妈带你去吃早餐。”
  “妈。”杨国宝抬眸看向王美芳，尚且稚嫩的眸子里黑得发沉，“王爷爷是不是说我的病没救了？”是非常平静的声音，平静到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王美凤没想到杨国宝会来这么一句，先是愣了下，然后笑着道：“傻孩子，瞎说什么呢？你没病！身体好着呢。”羊癫疯发作的时候，人会短暂陷入昏迷的状态，所以杨家人一直瞒着杨国宝。
  但是自己的嘴巴能捂住，别人的嘴巴可捂不住。
  外面的风言风语是在是太多了。
  杨国宝虽然年纪小，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妈妈，”杨国宝接着道：“倪烟姐姐不是给你药方了吗？你不相信倪烟姐姐吗？”
  一时间，王美凤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回答杨国宝。
  事到如今，她如果还相信倪烟的话，这和自欺欺人又有什么区别？
  王大夫毕竟是名医。
  而倪烟，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
  “国宝。”王美凤扶着杨国宝的肩膀蹲了下来，视线与他对视，温柔的道：“不是妈妈不相信倪烟姐姐，而是倪烟姐姐的药方对你不管用……相信妈妈，妈妈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哪怕是走遍天涯海角。”事到如今，王美凤也不想在继续欺骗孩子。
  杨国宝就这么看着王美凤，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有些红润，哑着嗓子开口，“妈妈，我想跟正常的孩子一样，我相信倪烟姐姐。”
  这是杨国宝第一次对王美凤说这么直白的话。
  简单、直白、却深入肺腑。
  王美凤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一瞬间就流出来了，一把抱住杨国宝，哽咽道：“国宝对不起，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无能，没能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
  杨国宝眨巴着大眼睛，很懂事的拍打着王美凤的背部，安慰道：“妈妈别哭，我没事的，咱们就相信倪烟姐姐一次吧，我不怕喝药，我也不怕苦，我以后会乖乖听话。”
  他什么都不怕，唯独……
  怕孤单，怕寂寞……
  他渴望自由。
  更渴望能和其他孩子一样，能随意地嬉戏打闹，然后结交一群知心好友。
  王美凤的心都要碎了，不忍心在拒绝的杨国宝，连忙点头，“好，好，那咱们就相信倪烟姐姐一次，妈这就带你去抓药。”
  王大夫也说了，这药对人体没有什么害处，反而有养身补气的效果。
  既然儿子这么信任倪烟，那么自己就不能熄灭掉他眼中仅有的那一抹光亮。
  “谢谢妈妈。”杨国宝开心的笑起来。
  他相信倪烟姐姐肯定会治好自己的病的，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
  毕竟，书里写过：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总之自己不能辜负倪烟姐姐一番心意。
  王美凤带着杨国宝去中药房抓了药，她直接抓了三个月的量，整整三大包，才花费了不到五十块钱。
  难怪说王大夫说这些药太过普通。
  每次带杨国宝去医院检查一次，光检查费就要花费一百块钱以上，这连五十块钱都不到的药，又怎么可能会治好羊癫疯？
  王美凤深深地叹了口气。
  回家之后，她并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公公婆婆和丈夫。
  而是撒了个谎，说王大夫已经认可了这个药方。
  如果公婆知道这些药没什么作用的话，他们肯定会阻止杨国宝用药的。
  眼下，唯有隐瞒。
  “美凤啊，这三个月以后国宝的身体要是好了的话，咱们可一定要好好谢谢倪烟小同志。”周素花满面笑容的道。
  王美凤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边煎着药，一边点点头。
  她不敢想象，以后周素花要是知道了事实的真相以后，会失望成什么样……
  杨国宝倒是很开心，蹦蹦跳跳的道：“奶奶奶奶，您放心吧，倪烟姐姐可是很厉害的，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
  早市。
  已经九点过半，平时这会儿倪烟早就收摊了。
  但是此刻，倪烟还在摊位上忙活着，因为她今天准备了两大铁桶的酸菜鱼汤，一共有五百多碗的面条，比昨天多了两百多碗。
  五张桌椅上全是满座，还有不少在排队的食客。
  空气中弥漫着酸辣鲜香的酸菜鱼味，让人味蕾大开。
  旁边门庭清冷的摊贩们，皆是对倪烟露出羡慕的眼神，这酸菜鱼的味道这么好闻，队又排的这么长，如果不是顾着都是同行的话，他们甚至想亲自来吃一碗。
  小姑娘年纪不大，做生意的手段倒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