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楚宁满眼看见的是裴洛书平和的表情，浅色的眼底含着一抹笑意。
  楚宁有些分不清他的情绪。
  或者说，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生气。
  辛辛苦苦教了两周，结果她的成绩依然这么差。
  她虽然排在284名，但其实和后面的人分差特别小。
  如果再低10分，差不多就跌出300名了。
  楚宁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对不起，很多题你讲过我又忘记了……”
  她说话时，眼睛都不敢去看裴洛书。
  楚宁性格看上去更贴近男孩子，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没有真正怕过什么。
  可这会她低着头看着鞋尖。
  心跳的厉害。
  她知道，自己怕裴洛书失望。
  空气安静了几秒，楚宁只觉得头顶微微一沉，感觉到一只大手轻轻拨了拨她的短发。
  下一秒，裴洛书说：“忘了很正常，大家都是这样，学了忘，忘了学的过程，而且这才第一次月考，你已经很棒了。”
  少年的声音那么温和。
  楚宁站在原地，低着头，只觉得眼眶有些沉甸甸的。
  长到16岁，好像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你已经很棒了”。
  她的记忆里，听见的从来都是——
  “废物。”
  “没用。”
  “不是学习这块料。”
  “这么简单地事情都做不好，你还能做好什么？”
  楚宁用校服袖子擦掉眼泪，抬头看着裴洛书带着浅笑的眸子。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伸手抓住他校服的拉链：“我一定会努力的。”
  “我帮你。”
  其他同学都在忙着看成绩，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后面的楚宁和裴洛书。
  只有孙路雪站在几米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两个人。
  看见裴洛书的手掌落在楚宁头顶安抚她。
  看见楚宁的手拽着裴洛书的衣服，他却没有反抗。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二一共八个班，八个考场。
  楚宁总有一天会和裴洛书坐在同一个考场。
  -
  第14章
  三中历来都有每个学期第一次月考后开家长会的习俗。
  昨天晚上，楚宁跟韩凤玲和楚勇说过家长会的事情。
  两个人轮番冷嘲热讽了半天。
  一个说没空。
  一个说丢不起那人。
  楚宁回房间时，两个人也没定下来谁来。
  她默认大概不会有人来了。
  家长会是从下午大课间开始。
  大课间在下午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中间。
  第二节课刚上了一半，通过门口的小玻璃就可以看见，外面已经有家长来了。
  每个家长过来，都喜欢在玻璃上看了一眼自家孩子有没有认真听课。
  以为自家没有人会来，楚宁没有关注。
  等到下课的时候，家长们纷纷往里走。
  楚宁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后面的楚勇。
  不由有些惊讶。
  本来她已经做好跟陶兰解释自家父母不愿意来的准备，却没想到楚勇居然来了！
  楚勇很快在教室里发现了楚宁，快步走了过来。
  楚宁赶紧站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他。
  楚勇刚才在外面看过楚宁的成绩了，这会没有再问。
  只是坐下来就开始翻她的东西。
  这和周围其他家长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其他家长跟孩子有说有笑，家长坐下后，都是问东问西，一看家庭环境都很好。
  不过楚宁也都习惯了。
  楚勇刚坐下，他身边就坐下了漂亮的女人。
  香水味在周围散开。
  楚勇本来百无聊赖的翻楚宁东西，余光看见有一抹红色坐在自己身边，忍不住偏头看去。
  楚宁也看了过去。
  这个位置是应舟的。
  不用问，这肯定是应舟的妈妈。
  应舟是个小胖子，楚宁一直认为他是遗传了父母的基因。
  万万没想到，应舟母亲不但不胖，反而是个大美女。
  他母亲一身暗红色风衣，栗色的卷发垂在肩头，妆容不夸张，脸却明艳动人。
  她坐下来后，不止是楚勇，周围各个同学的家长都忍不住侧目。
  应舟站在旁边，感受到了家长们，同学们“奇怪”的目光，忍不住抱怨：“不是说我爸来吗？”
  “我来不好吗？”应舟母亲对自己儿子的嫌弃很不高兴，“我给你丢脸了吗？”
  班里也有几个人是母亲来的，看着应舟母亲这盛装出席家长会的样子，就显得很不屑。
  应舟叹了口气，“你随便吧。”
  应舟母亲坐下后，从包里拿出一罐牛奶塞给他：“儿子，饿了吧？我知道你早上的牛奶肯定喝完了，又给你带了一罐。”
  “不用了……我都这么胖了。”
  “胖怎么了？胖是健康，妈小时候也胖，长大自然就瘦了。”
  “我都16岁了！”
  应舟虽然一万个不情愿，还是拗不过他妈，只能接下了那罐牛奶。
  等陶兰来了，学生们就都出去了。
  楚宁和应舟站在外面。
  应舟看着手里的牛奶愁眉苦脸，“知道我为什么胖了吗？有个把自己当饭桶的妈，不胖也难。”
  “知足吧，我是想吃吃不到。”
  如果可以选择，楚宁宁愿要应舟妈妈这样的母亲。
  “她自己天天节食保持身材，让我玩命吃长胖，这太不公平了！”应舟说完，将手里的牛奶塞给楚宁，“你喝吗？不喝我就拿去扔了。”
  “喝！”
  扔了和她喝里面，楚宁必须选择后者。
  楚宁刚把牛奶打开，就听见应舟说了一句更欠扁的话：“早说你喝，那以后我早上的牛奶也不扔了，都给你喝。”
  “咳咳咳！”
  楚宁刚把牛奶打开喝了一口，被他的话惊了，抬手狠狠锤了他一下，“我的妈耶！你这种人死后要下舂臼地狱的！”
  “什么地狱？”
  “舂臼地狱，在十八层地狱里的十二层，你生前浪费的粮食都给你积在那里给你堆着，等你呢，而且都臭的，你死后就要去吃，不吃小鬼就打你，吃不完不能投胎！”
  应舟脸惨白惨白的，“这牛奶，我都扔了两三百罐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应舟说着，眼泪直接就落下来了。
  楚宁本来就是想吓吓他，没想到他真的哭了！
  赶紧伸手用袖子帮他擦了擦眼泪，边擦边笑，“哈哈哈，对不起，你别哭，你现在好好吃饭，应该能感动上天，哈哈哈……求你别哭了！”
  应舟又高又壮，脸颊还有两个小酒窝。
  哭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玩。
  裴洛书刚才去办公室帮陶兰拿东西。
  这会往教室走，整好看见了楚宁和应舟。
  这会楚宁因为自己几句话把应舟吓哭，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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