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作者:烟秾      更新:2023-04-17 01:41      字数:6199
  她微微张开的嘴唇,就如花苞而一般,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吸引着他不由自主慢慢朝那花苞之处靠了过去:“瑛瑛,瑛瑛……”
  慕瑛万万没想到赫连铖会这般放肆,她惊慌失措的转过头,却被赫连铖一把擒住:“瑛瑛,你别躲。”
  “皇上,旁边有人呢。”慕瑛有些害羞,低下头不敢看他眼中蹿着的两团火苗。
  “她们早避开到一旁去了。”赫连铖邪邪的一笑:“朕与瑛瑛亲热,谁还会没眼色的杵在这里?找死不成?”
  慕瑛退无可退,被赫连铖逼到了廊柱边上,她的脊背抵住了朱红色的柱子,再也没有退避的余地,赫连铖的手环抱住了她,那柔软的嘴唇压在了她的唇上,一点点的琢了下去,炙热在她的樱唇里瞬间蔓延成了一片,让她四肢五骸都颤栗了起来。
  “瑛瑛,朕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朕要快些将你娶进宫来。”赫连铖用力的吮吸着那芳香的汁液,一边含含糊糊的说着话。
  慕瑛闭上了眼睛,赫连铖又说了一个“娶”字,怎么他说着这个字就这般轻松呢?
  可还没得她仔细去想着个问题,她便已经开始慢慢迷失了自己,赫连铖的热情似乎要将她燃烧殆尽,她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她被赫连铖带着飞在云端,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就知道快乐仿佛到了极致,她不用去思考别的事情,只要感受着这如火一般的热烈就行。
  “瑛瑛,瑛瑛……”他热切的呼唤就在耳边,听得她一阵阵心醉。
  “皇上……”
  “叫我阿铖!”他很霸道的命令着她,手下加重了点力气,将她楼得更紧:“快,叫我阿铖,以后在你面前,我不再自称朕,你要唤我阿铖,我与你是平等的,你不要畏惧我,我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欺压。什么相敬如宾,什么举案齐眉,我不需要你这般来服侍我,我只需瑛瑛站在身边,一直陪着我面对一切。不管前边有什么困难,只要有瑛瑛在,我便不会害怕,我会带着你一起去闯。”
  这些话就如春雨,滋润了她的心田,听得她再也没有反驳的勇气,她只能含羞带怯,低低的喊出了一声:“阿铖!”
  “瑛瑛,真好,真好。”赫连铖喃喃的说了两句,将她楼得紧紧:“你就是我的命,为了你,我愿意将一切都抛弃,只要有你。”
  慕瑛陡然身子一冷,在这甜言蜜语里,忽然听到这一句话,似乎隐隐有悲凉知意。
  可是赫连铖却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些,他陶醉在佳人在怀的狂喜,用手捧住了慕瑛的脸庞:“瑛瑛,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好。”慕瑛轻轻的点了点头,面对着赫连铖这般真诚的眼神,她已经不能再逃避。
  她要正视自己的一颗心,不管赫连铖的性格里有多少不讨喜的地方,可她还是喜欢着他。就如她对于高启一般——不管高启有多么温柔多么完美,她却还是没办法将自己的一颗心交出来。
  高启……她的眼神忽然迷蒙了,朝走廊那边扫了过去。
  小筝不在,走廊里空荡荡的一片。
  ☆、第 167 章 意欲结交情(一)
  “大小姐。”小筝将桌子上的灯拨亮,一张脸有着惋惜的神色。
  “怎么样了?你问到太原王了吗?”慕瑛察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忐忑——小筝似乎没有特别惊慌,想来高启应该没有太多的事情。
  小筝点了点头:“问到了,太原王说皇上下旨,将高大公子驱逐出京城,永生不得回来。”
  “什么?”慕瑛吃了一惊,赫连铖将高启赶出京城?
  “太原王是这样告诉我的,他觉得皇上做得不对。”小筝将宫灯放到了床边的小几上,叹息了一声:“其实我觉得皇上还算好啦,总比那个千刀万剐要好,皇上分明是知道了高大公子也喜欢大小姐呢,否则怎么会下那么一道圣旨?肯定是不希望高大公子再见到大小姐。”
  慕瑛怔怔的坐在那里,心里百味陈杂。
  赫连铖将高启赶出京城,是不放心她?他害怕自己喜欢高启,想隔断自己与高启的情分?这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只不过正如小筝所说,驱逐出京总比将高启千刀万剐要好,以后想法子好好替高启求情,让赫连铖准许他回京——毕竟他是高国公府的长公子,到时候还得让他来承继这爵位,他生在京城长在京城,父母亲友全在京城。可赫连铖这圣旨一下,他便不能再见到自己的亲朋好友,以后便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这对于高启来说,肯定是一个打击。
  慕瑛垂下眼帘,心里有些难过,高启完全是因着自己才遭了这样的罪,或许那贺兰绵福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是个祸害。
  “大小姐,你就别想这么多了,高大公子肯定不会有事的,皇上也不过是在气头,等着皇上消了气,指不定就会改了主意——毕竟他们自小是一块儿长大的,总有些情分在那里搁着呢。”小筝将净面的水端了过来给慕瑛梳妆:“大小姐,皇上还是念旧情的,你看看那个羽林子只不过是将你摔了……”
  “小筝,快别说了。”慕瑛身上一冷,想起了那个可怜人来,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冷。
  赫连铖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柔和些?这暴戾难道是天生就有?
  慕瑛原来以为赫连铖只是幼年时受人白眼,故此想要用暴力让人臣服而已,可现在他已经是九五之尊很多年,应该不再会有这种心理,为何还会如此行事呢?
  草菅人命,必然会有报应,对待百姓苛刻的人,终将有那么一日,百姓也会对他苛刻,慕瑛担心的望着自己浸在盆子里的一双手,自己刚刚才应允了赫连铖,这句话既然吐露了出来,那就意味着以后她与他会是一个整体,她要与他同甘共苦。
  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慕瑛自己心里头都没有底,似乎前方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脚下的路,也不知道前边究竟会有什么。
  赫连铖方才在她耳边说要娶她,到时候肯定会有朝臣反对,只求赫连铖不要火大,若是一意孤行,甚至将那些出言反对的人治罪,那她便坐实了这红颜祸水的名声了。慕瑛蹙眉站了起来,心中琢磨,以后自己该要怎么样才能将赫连铖慢慢改变过来,让他成为体贴百姓的一代明君。
  第二日用过早膳,慕瑛便去向高太后辞行。
  高太后刚刚做了早课出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檀香,眉目间有着慈祥神色:“阿瑛要回府?宫里住不惯了么?”
  慕瑛笑了笑:“就是在宫里住了这么久,这才想着要回家了。”
  高太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那倒也是,想你祖母父亲定然都在盼望着你回府去,就如哀家现儿盼望着灵慧归宁省亲一般。”说到此处,高太后眼圈子微微一红,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哀家原以为会有些想念灵慧,却没想到会这般想念。”
  见她那慕瑛,慈母神色溢于言表,慕瑛有几分局促,赶紧开口安慰高太后:“太后娘娘,您也别太担心,公主殿下吉人天相,肯定在南燕生活得如意。”
  成了别国的太子妃,想要归宁,谈何容易,慕瑛暗自嗟叹,也不知为何高太后一定要将灵慧嫁那么远,要想再见到女儿,那可是为难了。
  “阿瑛,你就会安慰哀家。”高太后默默的拭了下眼角,抬起头来,朝慕瑛笑了笑:“哀家心里知道,她肯定会过得好,肯定是不会回大虞了的。”
  公主远嫁,除非是犯了什么事,南燕将她驱逐回来,否则这辈子几乎是不可能再在大虞皇宫里露面的了,高太后心里自然是明白这个理儿,与其苦苦思念女儿,还不如盼望她在南燕顺风顺水,再也不要回大虞来。
  “阿瑛,以后多进宫来看看哀家,你与灵慧是一块儿长大的,又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哀家见着你,就如见着哀家的灵慧一般。”高太后说这句话时,却是真心实意并无作伪,当时为了将自己的一盘棋下好,她不惜将灵慧公主远嫁,可真正母女离别以后,她又无时不刻在想念着女儿。
  “哀家那时候将灵慧惯坏了,后来虽然尽力拘束了几年,可也不知道她学到了多少。”高太后总是忧心忡忡,生怕灵慧公主在南燕吃亏,虽则派了不少精干的姑姑和灵活的大宫女,可还是有些担心。
  “太后娘娘,南燕忌惮大虞,如何敢薄待公主,您便放心罢。”墨玉姑姑望了望那越走越远的纤细身影,低声道:“娘娘,老奴瞧着,瑛小姐或许很快又要进宫来了。”
  高太后凝神片刻,点了点头:“可不是,她肯定会要进宫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哀家琢磨着,也就在这一两个月了。”
  “那……”墨玉姑姑将头低了下来,在高太后耳边细细说了一句话,高太后听着,两道眉毛皱到了一处,想了好半日,这才摇了摇头:“暂时不用,且搁着罢。”
  “是。”墨玉姑姑应了一声,毕恭毕敬站到了一旁不再说话。
  “娘娘,高国公府送了几篓子螃蟹过来了。”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向高太后行了一礼:“娘娘,今日想吃清蒸的还是水煮的?”
  “哀家吃一只清蒸的便是,你们将剩下的分别送去那几位绵福处,我瞧着昨晚宇文绵福似乎特别喜吃螃蟹,剥了足足三只,给她那边多送几只去罢。”高太后想了想:“还有袁绵福,她才进宫没半年光景,哀家还没赏过她什么,就多送一篓子。”
  “是。”那宫女应着,弯腰退了下去。
  “娘娘,现儿这时候难得有这么大一只的螃蟹,总怕金贵得很呢。”墨玉姑姑笑着道:“娘娘可真是大方,眼睛都不眨,一篓一篓的赏了下去。”
  “你可是想要吃?”高太后瞥了她一眼:“哀家也赐你一篓,如何?”
  “娘娘,老奴却是无福消受。”墨玉姑姑嘴角一扬,垂手站好:“还是贵人们才有资格吃这些金贵物事吶。”
  墨玉姑姑自幼习武,不仅对经脉穴位颇为了解,而且也通药理。这螃蟹性凉,乃是大寒之物,自然是不能多吃的,高太后即便是赐她一篓子,她也不敢独自吃了,最多也就吃上一只半只尝尝味道即可,更何况高国公府送过来的螃蟹……墨玉姑姑站在那里,默默无语。
  主仆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看着那灿灿的阳光开始斜斜的从殿外照了进来,在水磨青砖上留下一道金色的印记,只是不时有云彩飘过来,将那光柱拦住,地砖上那到金色也忽明忽暗,捉摸不定。
  与高太后辞行以后,慕瑛便带着小筝与王氏回了家。
  慕老夫人见着慕瑛回来,一脸的笑:“瑛丫头可算回来了,这么久没见,祖母这颗心一直便不踏实,总是想着你,也不知道病根儿断了没有。”
  慕瑛弯腰行礼:“让祖母这般惦记,却是慕瑛的不孝。”
  脸低低看着地上,心里头却有说不出的难受,若不是皇上将自己强留在宫里,慕老夫人如何会对她这般客气?只怕还会是跟以前一般,冷漠得仿佛自己可有可无。
  “我已经让人去京城有名的回春堂给你买了些补药,还准备送到宫里去的,不想今日却是回来了。”慕老夫人得意的眯了眯眼睛:“瑛丫头,这次回府准备住多久?”
  怎么?竟然是将她当成外人了一般?她连亲事都没说定,更别说是出阁嫁人了,怎么慕老夫人就这般口吻与她说话?准备回府住多久?看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将自己推出府门,不想再让她回来。
  “祖母,瑛儿总要住到出阁才能走罢。”慕瑛抬起头来,眼睛直视慕老夫人:“不知祖母给瑛儿定了门什么样的亲事?”
  慕老夫人一愣,有几分尴尬,转瞬之间又换上了一脸笑:“瑛丫头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却是听说皇上有意迎你进宫,故此才有这么一说,你又何必置气?”
  慕瑛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只是口里说得却是亲热:“原来是瑛儿误解了祖母的意思,还请祖母不要怪罪。”
  “咱们祖孙之间,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作甚?”慕老夫人亲亲热热的朝慕瑛看了一眼:“瑛丫头,若是皇上迎你进宫,这可是你的福分呢。”
  ☆、第 168 章 意欲结交情(二)
  今日的朝会与往日的不同,赫连铖的一句话,犹如一块丢进湖水里的石头,激起了层层涟漪,大臣们脸上皆是变色。
  与大臣们商议了几件事情以后,赫连铖将宗正喊了出来:“皇叔,朕想以皇后之礼迎娶慕大司马家的大小姐,这些日子你与礼部一道,悉数将所需之物准备好,十月初十便要行迎娶之礼。”
  赫连铖经常语出惊人,可今日这句话扔了出来,众位大臣毫无准备,被他弄得大吃一惊,脸上都变了颜色。
  以皇后之礼迎娶慕大司马的女儿?众人的目光都朝慕华寅望了过去,心中暗自揣测,看起来皇上终究还是忌惮慕华寅,想要用这国丈的宝座笼络住他呢。
  只不过,焉知皇上不是想将慕大小姐做棋子,一面是安抚慕华寅,一面却是让他心生敬畏,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不管皇上是什么用意,这都不合常理,这皇后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定下来?都还没昭告祖宗,没有行手铸金人大礼,如何就能弄个大婚的仪式?
  “皇上……”秦王有些犹豫,宗正是个闲职,素日里他也不用管什么事情,除了祭祀与皇室宗牒这些,其余便一概不管他的事情。可忽然间,赫连铖便丢了这样一桩事儿给他去做,让他心中忐忑不安:“皇上,这迎娶皇后……大虞并无先例。”
  礼部尚书出列,手里捧着玉笏,慷慨陈词:“皇上,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怎么能破?大虞从来没有娶皇后之说,只有妃嫔们为皇上生下皇子以后,才会选立皇后。皇上,既然您交代礼部与宗正大人一道办事,便是想按着礼制而行,但此事不合礼,让老臣如何去办?”
  宇文智很满意的看了礼部尚书一眼,看起来自己并未交错人,这些年来他四处拉拢朝堂官员,也有了自己的人脉,甚至私心里,他还以为自己能与慕华寅相抗衡,果然,在这要紧关头,还是有人站出来说话。
  他的第四个孙女儿,可是大虞唯一的中式,其余三个,都还只是绵福呢,他还在盘算着,等着皇上有了皇子,他就可以让大臣们提出选立皇后,按资历,按门第,按皇上喜爱的程度来看,无论如何自己的孙女总是最合适的人选。
  万万没想到……宇文智心中震惊不已,皇上怎么能就这样决定了皇后的人选!
  “李爱卿,朕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赫连铖很不高兴,一双眼睛里冒着火,气呼呼的望着他:“朕愿意用皇后之礼娶谁便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管好好准备便是。”
  “皇上,李大人这话并无错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捧着玉笏,几乎要弯腰到了地上:“皇上,兹事体大,万万不可草率!”
  赫连铖定睛一看,却是太史令高时。
  这大虞的太史令,历来便被高氏一支给坐稳了,太史令虽然官职不算高,但笔下春秋却是为后世所认同的,故此君王们对于太史令还是都给了几分面子,谁都不愿意自己在百年之后留下什么不好的名声。
  “高爱卿,为何这般固执?”赫连铖十分不欢喜,眉毛渐渐的聚到了一处。
  “皇上,这不是老臣固执不固执,而是这礼制不可违!”高时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若是皇上此事不按规矩来,旁的事情也可以没有规矩,所谓无以规矩,不成方圆,规矩不在,必然是礼崩乐坏,上下离心,皇上,请三思!”
  不少朝臣跟着高时跪倒在地:“皇上,请三思!”
  慕华寅捧着玉笏站在那里,朝赫连铖看了一眼,见他一脸惊讶与愤怒,心中有些隐隐的高兴,这小皇上处处反驳自己的话,总想要压自己一头,而今日却不得不向自己屈服——他想娶自己的长女慕瑛?
  一张脸浮现在慕华寅的眼前,他心里忽然有些别扭。
  对于这个女儿,他的感情实在复杂。刚刚出生的时候,他与夫人两人都很欢喜,因着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而一年半以后,长子出生,他的注意力便转移动了慕乾身上去了,慕瑛对于他来说,完全比不上慕乾的重要,他要努力培养出一个能掌管慕氏一族的人来。
  后来……事情慢慢的越来越坏,他失去了接发的妻子,他最心爱的人。
  而她的死,却是与这长女不无关系,若不是为了熬夜给她做衣裳,焉能会感了伤寒,又如何会渐渐久治不愈?每次见到慕瑛,慕华寅心中就有几分压不住的怒气,若是慕瑛与慕微站在一处,他更是会难过——慕微长得实在像慕夫人,让他几乎有一种错觉,仿佛她又回来了,只是活在女儿身子里边一般。